“你聽說了麼,那位名揚天下的謝将軍帶着大雁到溫府納彩去了,說是要求娶永甯郡主呢!”
“是那位鎮國大将軍麼?與郡主可是郎才女貌,真真羨煞旁人呀!”
聲音隔着高牆傳入府内,溫知藝坐在院中看着眼前堆滿的錦盒木箱陷入沉思,她不大清楚盛京的婚儀,僅知納彩不過隻是第一步,待走完締約之禮後二人這門親事才是真的定了下來,在此之前她與謝卿宴可不能算作未婚夫妻。
“可是這締約之禮也太久了些罷……”溫知藝托腮歎氣。
“溫小娘子就這麼想嫁給我麼?”少年嗓音清潤,帶着幾分笑意,像冬日暖陽般溫和。
啊……
溫知藝趕忙起身回頭,視線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謝卿宴一襲玄色圓領袍,腰佩白玉,墨色長發高高束起,那人此時正支起一邊腿坐在屋頂上,微微低頭看她,嘴角噙着笑,眸中滿是歡喜。
說來也怪,尋常男子極少在意自己的外表,可謝卿宴則不同,每每出門必定是錦衣華服,玉冠束發,他總會故意留下幾縷發絲堪堪遮住額間,偶爾輕笑着吹起碎發,舉手投足極為風流韻緻。
正如此刻,謝卿宴手肘抵在膝蓋上,伸出食指輕觸腦袋,略微垂眸看着愣怔站在原地的溫知藝,片刻,他劍眉一挑,歎了口氣無奈跳下房頂,認命般走到她面前。
“怎的這般看着我?”
他擡手輕輕撩開落在她臉頰旁的一縷秀發,手指卻不舍得離開她冰白的肌膚,反倒在其臉上摩挲好一陣,最後在溫知藝愈發不悅的眼神中戀戀不舍地放下了手。
這人可真是越發大膽起來了……
溫知藝睨了他一眼,擠了擠嘴唇,有些嗔怒道:“你怎的就…就翻牆進來了,若是讓旁人看到,那可不合規矩!”
“曉得了我的未婚新娘,”謝卿宴嬉皮笑臉湊近,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嘴裡講的話讓人聽着更加羞赧,“眼下你我可是未婚夫妻,既是夫妻,那為夫翻牆過來與你見個面又如何?”
“什麼歪門邪道!”八字還沒一撇,哪來的夫妻?亂七八糟的……還,還自稱“為夫”上了,這人真不要臉!
“見個面就能讓你如此害羞,想來還是為夫不夠努力了,”謝卿宴繼續不要臉,“往後我會常來見你,讓所有人習慣我們的相處,如此一來……”
謝卿宴停頓一瞬,忽然将嘴巴湊到她耳邊低低笑了笑,在溫知藝耳廓紅得快要滴血的時候,他壓低聲音繼續,說出的話卻讓她心頭一顫,直覺這人一定不似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純情,他有旁的想法!
“如此一來,若是我們的房中話被人聽了去,也不至于讓他們八卦得到處亂說。”
什麼……房中話?
溫知藝驚恐擡眸,瞳仁微微顫抖着,現下談這個莫不是有些快了罷,他們……他們還沒……
許是因着她的表情過于明顯,逗得謝卿宴赫然笑出聲,隻見他将額頭抵在她的肩上,笑得渾身顫抖,低低笑聲萦繞在溫知藝耳邊,那人聲線溫潤,可不知為何她卻聽出一陣捉弄的意味。
這人以前看着極為正經,如今怎的變得這般惡趣味!溫知藝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皺着鼻子朝謝卿宴的胸膛便是一拳,後者順勢悶哼一聲,捂着被拳頭錘到的地方堪堪往後退了幾步,神色略微委屈。
“少裝了!”溫知藝沒好氣道。
聽聞此話,謝卿宴即刻站直身子收起嬉鬧神情,一臉正色地看着溫知藝。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我來找你自然是有正事的,”他眼神掃過四周,發現院中無人後朝溫知藝招了招手,“快随我來,帶你去個地方!”
半個時辰後,城西街市。
溫知藝擡頭看着眼前金燦燦的牌匾,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倒也不是說因為謝卿宴帶她來買金飾而激動,而是……
“這家店,用黃金做牌匾不怕被偷麼?”她指着頭頂上的大塊黃金轉頭問旁邊的少年,後者雙手環胸,眼神平靜,一幅早就習以為常的模樣。
豪橫,實在是豪橫!
還未進店内,一名身着華服的小厮遠遠瞧見二人,即刻放下手中的活小跑着迎上來,臉上笑意滿滿,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大白牙,驚得溫知藝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郎君。”小厮來到跟前,朝二人行了個禮。
小厮為何這般稱呼謝卿宴?溫知藝有些詫異,未等她想明白,卻聽身側人幽幽開口。
“還不快把地契拿給我家小娘子,若是她一個不如意跑了……”謝卿宴睨了小厮一眼,出聲“威脅”。
小厮眼神在二人身上轉悠片刻,随後眼睛一亮,似是反應過來二人的關系,他頭點得像搗蒜似的,嘴裡連聲答應:“是是是,郎君說的是。”
溫知藝站在一旁圍觀,下意識将謝卿宴口中“我家小娘子”的稱呼在心裡默念了一遍,她臉色通紅,眼神躲閃着。
那人實在是……實在是太過張揚!
而此時的謝卿宴一臉滿足地拉着溫知藝走進店内茶室,桌上早已擺滿了她喜歡的吃食,他十分順手地拿起茶壺替她斟茶,動作熟稔,像是在一起很久了那般,事實上也确實是這樣。
溫知藝環顧四周,看着那人熟練的動作,靈機一動。
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