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她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劍,在邊緣使力一劃,雙手撬開木闆,粉塵撲面而來。她扭頭咳嗽着,擺了擺手試圖揮去散布在空氣中的灰塵,片刻後粉塵消散,露出一個黑暗的通道,溫知藝心中一跳,即刻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火燭躬身鑽了進去。
炷心搖曳,燈影跳動,在幽寂昏暗的通道内移動。
通道不長,溫知藝走兩步便到了頭,她看着眼前緊閉的木門,心中狂跳,生怕門後又是一間滿是女屍的屋子,可若是她不去探究一番,萬一還有更多的女子未能歸家……
輕觸木門的手掌蜷縮起來,一瞬間又松開,溫知藝定了定心神,手下使力一推,木門朝外打開,眼前頓時明亮起來。
她竟來到了一家小院!
溫知藝愣怔地站在門邊,眼前小院被人收拾得井井有條,桌前還擺着幾個木桶,桶裡灌滿清水,不遠處則是一籮筐的櫻桃,怎麼看怎麼像是制作櫻桃畢羅的院子。
不遠處矮房燃起燈燭,兩人在房中說着話,絲毫沒有察覺到溫知藝的到來,她暗自握緊袖中的短劍,悄聲上前側身躲在窗沿,房内二人說話聲隐隐傳來,溫知藝表情逐漸變得凝重。
“那人已經被抓住了,為何……為何甯兒還未歸家!”女音蒼老,有些熟悉。
“是啊,”男音出聲附和,聲線聽起來亦是上了年紀的,“不如我們明日去樓裡看看,打聽打聽,甯兒定不會有事的。”
甯兒是誰?溫知藝心生疑惑,愈發有種不祥的預感。
“那人的手段實在是兇惡,竟……竟逼迫女子獻出經血,我可憐的甯兒啊!”女音忍不住大哭出來。
溫知藝心中一跳,驚覺此人說的應當是縣令兒子幹的那件事,她蓦地推開門正要安撫二位,凝神一看卻見房中的人極為眼熟。
竟是宋潑婦和那位鬼鬼祟祟的老翁!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你是……你是那位女俠!”
宋潑婦看清溫知藝後,刷地站起身指着她,面上又驚又喜,她顫抖着上前握住溫知藝的手,抖着聲音說道:“那日那般對待你與你夫君,并非奴本意,若非奴的小女兒被那人拉去‘儲血’,奴也不會出此下策……”
顧不上宋潑婦那句“你與你夫君”,眼下也不是解釋這個的時候。
看着宋潑婦聲淚俱下的樣子,溫知藝心中不忍,站在原地靜靜聽着宋潑婦哭訴。
原來這宋潑婦并非真的妒忌那家小食店的櫻桃畢羅賣得比她好,藏到小食店裡的酒壇子也不是真的裝了經血,而是老翁用特制的東西調配而成,至于那日在小食店門前撞到溫知藝,更是老翁刻意為之,為的就是讓她與謝卿宴起疑,好讓抓走甯兒的人落網。
怪不得縣令兒子與小厮死活不承認他們認識老翁。
“那這密道與那夜……”溫知藝忍不住将心中疑慮問出。
“也是奴的主意,這間客棧原先就是奴的夫君建的。”宋潑婦有些不好意思,他們乃賤民,眼睜睜地看着女兒被害卻無法反抗,若不是正巧碰上兩位從京中來的貴人,現下怕是連兇手都沒法抓住。
“事實竟是這般兇殘!”溫知藝一臉震怒,那縣令兒子實在是太過放肆,無論如何她必須将此事禀告給聖人,即便聖人如今并不想見到她。
溫知藝快步從密道中回到自己的廂房,拿起腰牌便推開房門。
“溫姑娘。”
黑夜中蕭陽身影模糊,月光打在那人身後,半邊臉藏在陰暗裡。
“山虞,蕭大人。”溫知藝握着袖中的短劍,警惕地看着蕭陽,她不相信蕭陽的到來隻是偶然,如今這個時刻,除了謝卿宴,她誰也不會相信!
隻見蕭陽勾了勾嘴角,神情與白日大不相同,他輕笑着開口,語氣幽幽:“溫姑娘若是繼續插手此事,就沒命走到你的封地了。”
事到如今,她已能猜出那日在小巷中碰到蕭陽,一定不是湊巧,蕭陽與那滿屋子女屍和儲滿女子經血的酒壇子必定脫不開幹系!
不等溫知藝想通,蕭陽繼續道:“主上本不願對你下手,可你實在太過嚣張。”
主上?
溫知藝渾身發冷,握着短劍的手微微顫抖着。她徹底明白了,這一切都是那背後之人幹的!那人設計陷害謝卿宴,借機拉謝家下水,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何居心,為何聖人卻看不穿?
聖人究竟是故意為之,抑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