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南!你别太……”嚣張。
“事發突然,還未來得及自我介紹,你應該叫我……”李望南輕笑着打斷,随後原先溫潤的嗓音突然冷下來,他語氣冰涼道,“蕭離。”
蕭離?
溫知藝眼中愈發疑惑,她轉動眼珠試圖對上說話人的視線,奈何眼前依舊黑暗一片,不待她有所反應,隻覺周身那股莫名的逼仄感頓時消散,李望南抽身離去,房中無人再說話,二人僵持着。
“蕭離……”溫知藝呢喃一瞬,她似是想到了什麼,隻聽她揚聲問道,“那夜在沙洲的人……是不是你?”
她沒問李望南是不是西蕃王室背後的人,亦未提起他與傩面人究竟是何關系,她也不知為何腦子裡赫然閃過一個畫面。黃沙萬裡之夜,沙洲閣樓一角,她與傩面人對峙的時候,那人面具下露出的半張臉……當時夜色幽暗,她并未看清。
眼下再想起來,竟覺得那半張臉與李望南…不,如今應當稱他為蕭離,她忽覺那傩面人與蕭離十分相似。
“等你能活着走出這座院落再問罷。”蕭離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不知何時已走遠。
行,她基本确定蕭離就是那個傩面人,至于控制西蕃王室……應當也是他們幹的。溫知藝并未将蕭離的話放在心上,這半年來她碰上的事兒還少麼?走一步看一步罷。
次日。
溫知藝依舊看不見任何東西,她斜着倚靠在窗邊,微微擡頭感受着夏日的涼風,空氣裡有些濕潤,她雙手摩挲着臂彎,皮膚竟不似剛來到西蕃那般幹燥。
也不知蕭離把她帶到何處,直覺告訴她此地絕不在西蕃王城内,畢竟在王城的時候,她從未覺得周圍環境這般潤人,如今倒是有幾分盛京的感覺了。蕭離是怎麼能在萬裡黃沙中找到這種地方的?
溫知藝敲了敲窗戶,蕭離派來守着她的人聽聞,即刻快步走過來。見狀,她朝着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笑了笑,柔聲問道:“這位仁兄,昨夜可是下過了雨?”
“未。”守門的應當是西蕃人,不大會說中原話,隻能絞盡腦汁蹦出一個字。
沒下過雨竟還能有這般濕潤的空氣,在沙漠中的确有些反常了……溫知藝繼續套話:“未下過雨……可是蕭離令人噴過了水?”
“未。”
罷了,還是等午時那送飯的小姑娘來了之後再說罷,雖說這兩日能接近她的人必定不是個善茬,否則為何這麼久了,謝卿宴還未找過來?溫知藝感到有些洩氣,轉身回到軟榻上,思考着接下來該如何。
王城一隅,小院。
蒼羽抱着拳膽顫心驚地說完“一夜無果”一詞後,看着眼前緊閉的門窗陷入沉思。莫非郎君還未睡醒麼?想來也是,自郎君從王宮中逃出後,便一直在城中搜尋溫姑娘的下落,直至毒發昏迷,被空山居士帶回院中。
半晌,房門蓦地被人打開,謝卿宴臉色蒼白地站在門邊,雙手邊系着腰帶邊朝外走去,腳步漂浮,神情恍惚。
“哎哎哎!你小子幹什麼去。”空山居士不知從何處沖過來,端着木盆一臉急匆匆的樣子,他揚聲吼道。
聽聞,謝卿宴愣怔一瞬,緩慢扭頭看着聲音的方向,眼神迷茫。片刻後,他似是回過神來,隻聽他輕聲道:“我要去找她。”整整兩日,溫知藝下落不明,連帶着李望南也一起消失在西蕃,無人知曉他們究竟去了何處。
“你這小子,毒還未解就亂跑,就你這副半人的模樣,出了這門随便一個孩童都能把你打倒,還妄想強撐着去找人!”
空山居士一把将人拉進房中,木盆跟在其後落在桌上,順帶連門也一起關上了。他将謝卿宴按回床上,拿起一旁的刮骨刀便要療傷。
這刮骨刀不過是他空山居士的絕活之一,為的就是解毒療傷,而如今他也不知那貓女給謝卿宴下的究竟是個什麼毒,刮骨刀也隻能緩解。若想徹底解毒,可能還需找到貓女,越快越好,畢竟眼前這小子一日比一日遲鈍了。
空山居士正刮着骨緩解毒發,謝卿宴臉埋在被褥中,聲音低低,帶着一絲哭腔:“師父,别管我了,快去找她。”這句話他兩日内說了不下百遍,可那又有何用?他若是無法恢複,去了也隻能是添亂。
他真是後悔死了!若再有下次…不,他不會再讓她有單獨面對危險的機會了。謝卿宴深吸着氣,胸腔内的痛楚格外清晰,便是連毒發導緻的渾身劇痛也比不上。
見狀,空山居士長歎一口氣,緩緩放下手中的刮骨刀,轉身走到屏風後,半晌,一個頭戴傩面的白衣人從裡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