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見到空山居士後,二人便對李望南起了疑心,為揪出把柄,這幾日溫知藝一大早就拉着謝卿宴進宮堵人,誰知李望南竟以身體不适為由,日日睡到晌午,有意無意地将她二人晾在正堂,次數一多,侍女也會“貼心”地給二人準備吃食消遣。
對此,李望南的說辭則是:“殿内也沒什麼好的東西招待,不過來都來了,總歸是要吃些東西的。”
準備的吃食倒是挺符合她胃口……溫知藝手托腮發着呆,出神間,餘光瞥見一抹白色身影,正從窗外慢悠悠地走進來,身影單薄,步伐無力,乍一看的确像一位病弱之人,也不知是不是裝的。
李望南未進門便朝着二人抱拳行禮,一幅體恤百姓的皇子模樣,他邊走邊笑着說道:“溫姑娘昨日說要帶在下出宮,眼下時候也不早了,不如我們現在就出發。”他也不問去何處,似是極其相信溫知藝。
上一次謝卿宴直言不許他稱溫知藝為小娘子,李望南即刻改口,省得那人又整日黑着臉。
“對……我們現在就走!”溫知藝猛然反應過來,伸手一把将謝卿宴扯起來,三人虛與委蛇地寒暄一陣後,有說有笑地上了馬車。
不久前,謝卿宴曾跟蹤過李望南一段時日,發現這人每夜都會從宮中小道偷偷溜出來,去到城西那間酒樓,也不知是獨自吃酒,還是與人密謀。于是二人決定先聲奪人,帶着李望南一道去酒樓看看“風景”。
半個時辰後,三人坐在酒樓邊上,身側小厮不時走動,溫知藝專門挑了一處能夠觀察到整座樓閣的位置。
她淺啜一口茶水,溫聲笑道:“聽聞這間酒樓酒水格外香甜,李公子可曾吃過?”邊說,邊暗暗打量着李望南,後者并無任何異樣,她繼續道,“我還聽城中人說,隻有面見貴客才會來這兒吃酒,這可是真的?”
當然不可能,這都是她瞎扯的,因着謝卿宴說李望南總會獨自坐在這個位置吃酒,不時望着盛京的方向,滿臉哀愁思鄉之意,她便随口胡說了幾句,溫知藝就想看看李望南會如何回答她。
誰知被人當面戳破詭計的李望南聽完後,竟訝異地看着她,不可置信的表情下則是滿臉紅暈,他嘴唇翕動半晌又閉上,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隐。
果然,李望南必定在這兒會客密謀。溫知藝在心中冷哼一聲,他此時一定在想該以何借口搪塞她!未等溫知藝有所反應,隻聽李望南輕歎一聲,幽幽開口:“這都被你們發現了……”
話一出,溫知藝蓦地扭頭,與坐在身側的謝卿宴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幾分嚴肅之意。這……李望南這就坦白了?輕松得有些詭異,莫不是在框她罷。
溫知藝咽了一口茶水,迫不及待地追問道:“發現什麼?”
“我在酒樓私會青青的事啊,你們不是在說這個麼?”李望南瞪大眼睛,有些愣怔地看着與他露出相同表情的二人,三人面面相觑,桌上頓時陷入一片沉寂,良久無人開口。
謝卿宴反應過來,隻見他擡眸瞥了一眼對面的人,開口問道:“青青是?”他不會懷疑錯人了罷?莫非李望南并不是師父口中的那般不堪……
話落,李望南“噢”地一聲,低頭笑了笑,表情羞赧,他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我與青青的确是在這間酒樓相識……”李望南左右看了看,悄聲解釋着,不時朝溫知藝擺手表示他們二人不過是朋友,沒有什麼别的關系。
溫知藝邊吃糕點邊聽着,她算是弄明白了,這李望南每夜從宮中千裡迢迢跑來城西吃酒,就是為了見那位名喚“青青”的女子一面,那幾日坐在這桌憂愁地仰望天空也隻是因為青青不願見他……真是癡情皇子。
她斜了一眼謝卿宴,眼裡滿是“你不是說這人有問題麼”以及“這就是你說的問題?”
不隻是溫知藝,就連一開始便對李望南起疑心的謝卿宴也開始懷疑自己,他暗暗對着溫知藝眨了眨眼,示意其莫急,還有别的辦法讓他露出馬腳!
李望南看着對面“眉目傳情”的二人,輕笑一聲正要開口,卻見酒樓下呼聲四起,三人收起嬉笑神情,蓦地站起身看去,樓下一位高胖壯漢抓着酒樓小厮的衣領,右手舉起,做出一幅揮拳的樣子。
小厮渾身顫抖,嘴唇哆嗦着,閉眼不敢說一句話,他似是怕極了。壯漢握着衣領的手緊了緊,勒得他脖子生疼。小厮正要開口說什麼,卻見一個拳頭朝自己的臉揮來。
意料中的疼痛并未到來,小厮眼睛偷偷睜開一條縫,隻見一隻手掌擋住壯漢的拳頭,來人手指修長,關節有力,他側頭一看,竟是位貌美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