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陶今兒個睡足了起的,這會兒毫無困意,但一想到沈悠然他們幾個都要夜裡就起,明兒個還要去集上,便也強迫自己閉着眼睛慢慢睡了。
因睡得早,秦若昭聽到院裡有動靜就迷迷糊糊的醒了,先喊了一聲,等了半天卻沒人來伺候,在暖烘烘的被窩裡又緩了半晌,感受到不甚柔軟的粗布棉被,才突然一下子驚坐起來,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兒了。
阿陶被他這一下驚醒,迷迷糊糊的也聽到了院子裡沈悠然囑咐王力的聲音,看來大力哥要出發去縣學送豆腐腦了,按哥哥教給他的算時辰的法子,這會兒應該四點鐘了。
他醒醒神,也不管旁邊不知道發什麼呆的小少爺,自顧坐起來穿好了衣裳。
看他要往外走,秦若昭仿佛突然反應了過來,趕緊手忙腳亂的穿起衣裳來。
阿陶從牆根拿了臉盆到廚屋的水缸裡舀水,大家都各司其職的忙碌着,李金花見他起來,一邊拿長筷翻着鍋裡的油條,一邊囑咐:“堂屋裡竈上燒了水,添些熱水再洗。”
“唉。”阿陶答應着往堂屋去。
李金花又一連串的在後面高聲囑咐:“洗完臉把明明也喊起來吧,昨兒個說了要帶他,要是起來見你們都走了,怕是又要委屈的抹眼淚了。”
“唉!”
“給他穿那件厚襖子,外面套上那件姜黃色罩衣,再帶上前兒個剛做的那個虎頭帽,就在炕頭上針線筐子裡,你找找。”
“好!”
“一會兒你倆都過來喝碗豆漿,暖暖身子再出門。”
“知道了!”
李金花囑咐一句,阿陶便答應一聲,正擦着臉就見秦若昭已經穿好衣裳出來了。
“你先洗把臉,一會兒跟着我們去集上。”阿陶說完就往西屋去給沈悠明穿衣裳了。
秦若昭洗完臉,躊躇片刻,還是沒忍住出了堂屋,走到廚屋門口,透過半掀的棉門簾,裝作不經意的往裡打量。
也不知道是做什麼呢?怎麼這麼香?
沈悠然看他在門口探頭探腦,出聲招呼:“起來了?”
“呃…嗯…”秦若昭有些别扭的答應一聲。
“别在外頭站着了,怪冷的,到屋裡來,這會兒沒你幹的活,你到竈台前坐着看火吧,那裡暖和。”
秦若昭伸手摸摸鼻子,強裝鎮靜的走進廚屋,看到屋裡好幾個人還吓了一跳,他沒想到這廚屋有這麼大,而且這麼早就有這麼多人在忙活了。
秦若昭抑制不住好奇心的偷偷打量着,沈悠然正拿刀在切面團,旁邊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女孩子則麻利的把兩個面片疊起來,那個阿陶喊‘天旭哥’的漢子則在用力擠着一包什麼東西,缺了條胳膊的大叔正拿着勺子在鍋裡攪拌着。
不過他最好奇的還是李金花拿筷子在鍋裡翻來翻去的東西,像是在炸什麼吃食,他一直聞到的香味應該就是這個了。
他走到竈台前頭,看着那綁了一小塊粗布棉墊子的矮木墩子,内心掙紮一會兒,表情糾結的屈身坐下了。
“這會兒不用添柴,等看着鍋底的柴火快燒完了,從後面拿兩根續上就成。”
李金花也不看他,說完便轉身從台子上拿筐子裝油條,秦若昭看着一根根金燦燦油汪汪的油條,忍不住幹咽了下口水。
李金花當沒看到。
不一會兒,阿陶領着穿好衣裳的沈悠明進來,葛春生正往陶罐裡盛煮好的豆漿,便順手盛了兩碗放到台子上:“來得正正好,先晾晾再喝,當心燙着。”
沈悠明愛吃甜,又纏着阿陶給放了一小塊冰糖,才心滿意足的抱着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來。
他見秦若昭不時的瞄向自己,歪着小腦袋瓜琢磨了一會兒,突然扭頭大聲對葛春生道:“葛叔叔,他也想喝,給他也舀一碗吧。”邊說還邊伸手指着秦若昭。
秦若昭滿臉通紅,連忙否認:“不…沒…沒有…不用!”
葛春生真盛了一碗遞給秦若昭,笑道:“叫阿昭是吧,現磨的豆漿,香得很,快接過去嘗嘗。”
秦若昭偷偷瞄了李金花一眼,見她自顧忙活着,并不會理,才别别扭扭接過了碗,捧在手裡,半晌見沒人注意自己,才低頭慢慢喝起來。
這現磨的豆漿果然濃香醇厚,一直到跟着幾人到了集上,秦若昭都還在回味。
見沈悠然幾個人利落的把闆車上的東西搬下來,快速的支好攤子,連沈悠明都拿個貨郎鼓在路邊熟練的吆喝上了,秦若昭無從插手,在旁邊站着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