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啞巴呢?”秦殃忍無可忍地問道,臉上卻仍帶着笑,怎麼壓也壓不住,“說話啊裴老闆,想去哪兒玩兒?”
裴溯沒應聲,靜靜看他自言自語,氣氛有些冷場。秦殃無奈轉身,抱着臂倚靠在門框上。
“我說祖宗啊,别折騰你哥了,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說完?”他笑,“你這說話大喘氣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裴溯欲言又止,他猶豫片刻,接着慢悠悠走到秦殃面前。
“真不容易。”秦殃打趣,“千呼萬喚始出來啊?跟請神似的。”
他撫上少年的臉作勢要掐,可手上的力度卻很輕,一番揉捏下來,最後在對方眼尾摩挲了下就收回去。
裴溯難得擡頭和人對話,他抿唇,眸光微動,如暗夜中的螢火。
“可是哥,我不想活。”
……
被強制埋藏于深處的回憶驟然襲來,窒息感鋪天蓋地的包裹着男人,秦殃難得情緒失控,就這麼片刻的空隙,溫羽借着他顫抖的手掙脫束縛,于空中直直墜下。
人群轟動。
少年頭上的數值以恐怖的速度驟然爆升,翻動刷新,位數不停增多,白刷刷的殘影在空中一晃而過,快的令人發指。
“彭——”
【已扣除80心智值】
兩道刺耳的聲音同時在腦中響起,秦殃面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他就這麼恍惚的半挂在天台上,眼前是一片炸開的紅花,飛濺的血點在視野中不停變換,幾乎被清空的心智隻讓他目光所及的地方浮現出大片大片的模糊色斑,耳邊嗡鳴聲搭配着像素般的畫面讓人頭暈目眩。
好吵,底下的人在幹什麼?自己現在在哪兒?裴溯呢?
溫羽的數值在落地的同一時間清零了,沒有過程,就那麼從一個天文數字乍然變換成個孤零零的“0”,屍身消散的瞬間,連帶着炸開的血液也飄逝,豔陽高照,地平線最後一抹陽光也掙紮着爬了上來,傾灑在地面,無聲無息的宣告着洗禮的結束。
台上的少女近距離目睹了全程,這真實細緻的一幕彌補了記憶深處的某片空白,得到了一個不想得到答案。
原來跳樓是這樣的?程初也是這樣死去的嗎,可是……
她愣愣盯着溫羽墜落的地方,巨大的恐慌堵塞在心口,但下一刻,喻有原立即調整過來,她點開系統面闆,現在距離副本結束僅剩不到一分鐘,而自己的數值足足有384。
沒問題!她恨恨瞪了眼台下,銳利的目光從每個人面上劃過。接着,少女跑到旁邊一把搶過癱倒在地的男人的話筒,順帶着賞了他一腳。
“都他媽給我閉嘴!”這句話因喊的過于用力而有些破音,嘶啞着與喧鬧的衆人對立。
嘈雜得惡心的人群驟然安靜下來,他們驚愕的仰視着台上面色厭惡的少女,像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公然與主流對抗的異端。
李莫離看着人群中消失不見的裴溯,又看看台上肆意宣洩怒罵的少女和仍挂在天台上半死不活的秦殃,深歎了口氣,無力的閉上了雙眼。
算了,至少再亂也不會比現在還亂了。
頂樓的風涼涼的,輕柔又緩和,秦殃卻感受不到,什麼也感受不到。意識似乎陷入了一片虛無,耳邊是聽不懂的語言,眼前是躲不掉的變換。
裴溯呢?他掉下去了嗎?
男人迷迷糊糊想着,竟欲往下翻,他動作不穩,方向颠三倒四的,看得人膽戰心驚。
“哥。”有人輕輕扯住他的衣服。
秦殃一頓。
【已回複20心智值】
裴溯将沉默不語的男人攙扶下來,兩人靠着牆坐下,天空一望無際,大片大片的湛藍有些刺眼,回蕩在校園的怒罵聲不堪入耳卻無比肆意。
【各位玩家請注意,遊戲時間已結束,你們将于答題完畢後被傳送到等候室,請做好準備】
一陣白光亮起,系統叮的一聲。裴溯睜眼,空茫茫的雪色中亮起一行黑字,正如同他所猜測的:
【請答出所有意義上導緻溫羽死亡的兇手,作答時副本玩家默認為您一人】
【時限三分鐘,倒計時現在開始】
青年挑眉笑笑,沒什麼猶豫就開始作答,寥寥幾下就收回手,一番動作行雲流水很有觀賞性。
【是否确認答案?】
【是】
【玩家答案已收錄,即将傳送至等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