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晏眼底倒映着對面的人,目光死死盯着文騁的臉,那一句話不知醞釀了多久,像一根插在心口的刺,讓傷口快要愈合時又化膿,循環往複。
“還記得協議的最後一條?”
當時解晏拿奶奶的病威逼利誘,文騁心如死灰壓根沒看就簽字了,哪裡知道是什麼。
文騁:“那又如何,協議早就失效了。”
解晏的表情像碎成蜘蛛網的玻璃,那一瞬所有情緒都從臉上抽離。下一秒,他卻揚起了笑,掩蓋住了底下的瘋癫。
“那真的太抱歉了,文先生。”
文騁看着他突然後退了一步,松開了對他的束縛。
看着面對微笑的解晏,文騁心中奇怪,卻也隻當他被說服了,随即轉身就要出去,沒看到身後面無表情的人悄無聲息跟了上來,那雙手像是毒蛇一樣要纏上來。
在文騁手碰到門把手的時候,那雙手如同鬼魅伸了過來。
“小騁、小晏,還沒好嗎,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Omega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那熟悉的聲音落在耳邊,解晏恍若從夢魇中醒來,眼睜睜看着那脖子從他的雙手中逃離。
文騁已經打開了門,此時聽到老人的聲音後,趕緊回應:“馬上,解爺爺。”話罷,回頭用眼神再次警告了解晏。
解晏僵在那裡看着他那雙手,隻要再快一點點,他就能讓文騁永遠留下陪他。
與此同時,文騁快步回了餐廳,說了很多話去打消老人的懷疑。
“有些事情耽誤了……”
很久,解晏再次回到餐桌旁時,三人已經變得其樂融融。
額角的發濕潤,有水珠從他的睫毛下滾落,眼球部滿了血絲。
對面的黎政擡眼,見他這副模樣問道:“怎麼搞的?”
解晏陰沉沉的,一言不發,還是旁邊的文騁掩飾了過去:“是剛才我不小心撞到了解先生,弄髒了他的衣服。”
老人看了他們一眼不再追問,像是信了。
文騁剛松了口氣,又見解晏動了動眼珠,那黑幽幽的眸子讓人心裡發毛。
他避開,低頭吃東西。
午後四點,文騁向兩位老人告别。
“董事長,解爺爺,多謝款待,今天叨擾了。”他站了起來,手肘上搭了西裝外套,點頭示意就要離開。
解晏坐在沙發那頭毫無反應,自從衛生間回來以後,他就沒有說過一句話。惹得Omega頻頻看向他。
“行,小騁以後有時間多來玩玩,路上注意安全。”Omega準備送文騁出門,一邊的黎政卻突然發話了。
“你今天還有事嗎?”
文騁猶豫再三,還是搖頭。他怕對方找他是關于公司的事,Alpha一看事業就很強,他剛接手分公司,還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他非常珍惜這次機會,不想出任何差錯。
見他點頭,黎政來了一句:“晚上去趟解晏父母那,中午他們被事情拖住了,今天也想見見你。”
突如其來的話讓文騁呆住了,用目光确認,黎政面不改色。
“他們特地讓我提的,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話都說到了這種地步,那位忙裡抽閑要見他,文騁如果拒絕就是不識擡舉了。但他實在想不到,對方找他有什麼事。
思及至此,目光不由落到了對面的人身上,恰好解晏也看了過來。
面上看不出喜怒,顯然也不知道這件事。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大門。
兩位老人在門口站着,看着他們的背影走遠,Omega隐隐察覺出了什麼不對。
“黎政,小晏和小騁之間認識?”
“他們是大學同學。”黎政說着握住了他的肩,帶着他往裡走。
Omega不禁回頭往向大門的方向,眼裡止不住的憂慮。
聽黎政這麼說他就聯想到了五年前的事情。
十年後,文騁再次出現在了解家門口。
他跟在解晏後面,門口的守衛向他們行禮,他就這麼暢通無阻進去了。
同樣的場景,十年前文騁被拒之門外,此時此刻卻被當作客人恭恭敬敬請了進去,想來百感交集。
一路無話。
他們走進了大門,聽見腳步聲後,裡面的兩人一齊看了過來。
一張與董事長六分相似的臉,一張與解晏仿佛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那張倍受歲月偏愛的臉與五年前相差無幾,對方此時起身,臉上隐隐透着激動。
“好久不見,小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