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淩清盡力控制住自己的細微動作，沒讓任何人察覺，但她知道自己遊離在狀況外，于是不着痕迹地把會議主持讓給了喬元茗和程組長他們，自己在邊上做旁聽的模樣。

喬元茗見于淩清好半天都沒在會議上發表言論，一直都是其他成員在開口議論，他就知道她可能遇到點情況，再想到于淩清剛才說到防護層時，語氣中帶着微不可察的訝異，他差不多明白了什麼。

但眼前還不是解決問題的時候，喬元茗拍了下于淩清的肩膀說：“淩清，我覺得我們可以和首領他們共同合作，隻要兩艘飛船上的人同心協力，想必很快就能重建防護層。”

于淩清反應過來，目光掃向屏幕，通過喬元茗的提醒，她知道首領剛才說的是兩艘飛船上的人一起來重建防護層，她對此并沒有異議，雙方人士接着商議許久，最終順利達成合作。

在首領的通訊視頻挂斷後，于淩清連上了飛船上所有人的随身光屏，她的話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相信大家也看到了剛剛的實時轉播，對現在的情況有所了解，我們的母星岌岌可危，危在旦夕。

“或許有些人的感觸并不深，畢竟我們都是剛剛從虛拟世界中走出來的人，而關于現實世界的記憶，已經遙遠到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仿佛虛拟世界的經曆才是真實存在的。

“說實話，我也是這樣的感受，但大家有沒有認真想過，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虛拟世界不是現實，即便回到了虛拟世界中重新生活，我們還能坦然生活在虛假裡面嗎？

“我們或許還會重新變成小光點，被束縛在虛拟世界的某一個角落動彈不得，這樣在虛無中流浪的感覺，還有人想重溫嗎？據我所知，有不少人因此精神崩潰，正在進行心理治療。這樣的生活，還算活着嗎，比死了都不如吧。

“我們該接受現實了，或許現實并不美好，但我們還在真實的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我不會替你們選擇，我現在隻想問所有人一個問題：‘你們是要和我們并肩作戰，守衛我們的母星，還是要繼續逃避現實，做一隻縮頭烏龜？’”

于淩清毫無異樣的做完這番激情澎湃的演講，算是用盡了她最後的一分勁，她從來沒一次性講過這麼多話，其實也是在變相宣洩她心底的情緒。

等到所有人都散場離開，于淩清的身邊終于重歸安靜，她閉目冷靜了許久後，緩緩呼出一口氣，最後從會議廳站起身。

來到門口時，她才發現，喬元茗一直等在門外，他察覺到于淩清反常的表現，有些不放心。

“你的動員成果很不錯，大家基本上都選擇留在現實世界，共同參與防護層的建設了。”喬元茗見到她就道喜。

于淩清扯了下嘴角，最終還是沒能露出一個笑。

“你，還好嗎？”喬元茗有點遲疑地問道。

“我沒事。”于淩清隻是覺得自己有些疲憊了，于是對他點了點頭，就準備離開。

“等下，我有些事情需要告訴你。”喬元茗下定了決心。

于淩清提起了些興趣，轉頭看了看他說：“好，我們聊聊。”

兩人一起來到休閑艙，裡面正好空無一人，他們來到吧台前，于淩清挑了瓶紅酒。

“你從來不喝酒。”喬元茗摁住于淩清準備打開紅酒的手，“保持神志清醒，這不是你一向的準則嗎？”

于淩清掀開他的阻攔，把酒倒入了杯中，又一口飲盡。

“我隻是想不明白，有些事在我腦子裡很混亂。”這酒上頭很快，于淩清的臉頰很快泛起了微醺的紅潤。

“你可以和我說。”喬元茗低聲說道。

于淩清隻是看着他不說話，許久後她問：“你會告訴我嗎？”

她眸光流轉，像是僅僅在問他一個簡單的問題，又像是在透過這個問題問他一些難以捉摸的東西。

喬元茗沉默了片刻，語氣帶着肯定，看着她的眼眸回答：“我會。”

“那就好。”于淩清笑了起來，明豔的模樣，一掃之前的傾頹。

喬元茗垂下眼眸，激活那些塵封的記憶模塊，他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告訴于淩清：“其實，那些疑惑的答案都在你自己這裡。”

于淩清感覺腦袋有些發蒙，太陽穴抵靠在手腕上緩緩按揉。

“你應該有點印象，你參與過虛拟世界的構建吧？”喬元茗問。

于淩清點了點頭，腦袋不由自主順着小臂滑到了手肘，她也懶得動彈。

“你喝醉了。”喬元茗無奈。

“沒有。”于淩清擡眼觑他，“繼續。”

喬元茗莫名感到有些好笑，他忍了忍笑意，接着說道：“你可能遺忘了一些細節，不過你以後會想起來的，我就是想告訴你，關于虛拟世界的構想來源，其實都是你在最初設計的。”

“我設計的？”于淩清懵圈了，她忽然坐直了身體，“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她怎麼會給自己挖下這麼大個坑，自己吓唬自己，真是個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