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淩清上前幾步,看着葉段源說:“你是不是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
她确實不喜歡别人的欺騙隐瞞,但她也看出來了,喬元茗的隐瞞是情有可原,他不想在葉段源面前暴露,做出這樣的選擇她可以理解。
葉段源狐疑地望向于淩清:“難道你就這樣原諒他了?”
“以前的我,或許不會。”于淩清淡淡地說道,“但現在,你不了解現在的我。”
葉段源看了她許久,感歎道:“你真的變了,以前的你眼裡容不下沙子,任誰忤逆你,都是死路一條,但你對喬元茗,卻總是在破例。”
他認識于淩清的時間,比喬元茗認識她的時間早了很多很多,喬元茗根本不是于淩清的竹馬,如果真的要說是竹馬,他自認自己更加符合。
這麼多年,他領教過多次于淩清的冷漠無情,不論是對他還是對其他任何人,向來都鐵面無私,不講情理。
這麼一個冷心冷情的人,忽然有了溫度,着實讓人詫異。
破例嗎?于淩清有些怔愣,她連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點。
她想了想,或許是因為喬元茗幫過她很多,他們之間建立了一定程度的信任,才能讓她這麼容忍他。
喬元茗心下一軟,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在于淩清心中,是特别的,或許于淩清自己意識不到,但自己确實離她更近了一點。
她原本就是天邊遙不可及的星星,可現在他卻有了觸碰到的資格。
葉段源見喬元茗神色松緩,當即反手給喬元茗一擊,趁着這時間空隙,猛地拉開距離,喚出光屏,就要摁向離開按鍵。
喬元茗緊随而上,打斷了葉段源的動作,沒讓他得逞。
于淩清掃了一眼戰況,在兩人纏鬥的時候,率先下線。
看到于淩清整個人的光影消失在虛拟世界,葉段源嗤笑一聲,對喬元茗說:“看來你也沒那麼重要,她丢下你就跑了。”
“那也比你好,你這麼想引起她的注意,她知道嗎?”喬元茗反問。
葉段源沉默了下來,沒想到被喬元茗戳破了真相,确實,于淩清從來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她從來都沒關心過,也不會想了解他所經曆的痛苦是什麼。
這一切變化對于淩清來說,她毫不在意,就算連恨這種強烈的情緒,在她身上也寡淡到品不出一絲味道。
他所做的,其實毫無意義,就連他分離出的部分自我,那個已經形成出自己獨立意識的葉一零,似乎也比他更能讓于淩清在乎。
葉段源這才發現,自己到底有多失敗。
一個晃神,喬元茗壓制住了葉段源,穩狠準抽出了葉段源的意識體。
葉段源感覺到了意識體被強行抽離的痛苦,他艱難說道:“你應該知道,于淩清記起來的隻是部分,等她徹底想起來所有事情的真相,你所做的一切,罪不可恕。”
葉段源笑了起來,肆意中帶着幸災樂禍,讓喬元茗的臉色青了又紫。
是的,那個光球帶給喬元茗的記憶不僅僅是在虛拟世界中的,也融合了他之前不記得的一些事,而這些事,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于淩清,如果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還會像今天這樣,毫無保留的對他信任嗎?
不多時,葉段源在虛拟世界中的身體寸寸分裂,化為飛灰,直到煙消雲散。
喬元茗不解氣地死死捏住葉段源意識體化為的小光點,這個小光點比之前撲進葉段源身體的那個要稍微大一點,因為這個小光點包含了葉段源的整個完整的意識,而之前的小光點隻有部分的意識。
小光點現在擺脫了軀體才具有的痛覺,葉段源無所謂道:“你現在再怎麼對付我,我也感覺不到,怎麼樣,有沒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裡的感覺?”
喬元茗冷哼一聲:“确實沒意思,那你就好好在虛拟世界裡,度過你接下來無聊的一生吧。”
說着,喬元茗重新制作了一份空白的檔案,把葉段源的意識體封印在紙張裡面,接着合上檔案,把它塞進了廢墟裡面。
喬元茗做完這些,擡頭望向天際,漫天的星星早就各奔東西,剩下稀稀疏疏的光點還點綴在天空,即便是這些零星的小光點,也正在一個一個消失在天際。
是于淩清在外面操作的,喬元茗明白,她是在定位意識體的坐标,并且重新連接上在外界的身體,這樣一來,就能從外界喚醒這些被困在虛拟世界中的意識了。
喬元茗就這麼孤零零站在廢墟之上,他望着天邊的星星,目送他們一顆一顆離開,直到最後一顆也離開了,世界重新陷入混沌的黑暗。
虛拟世界的白天,永遠不會再升起了,他知道于淩清會關停這個虛拟世界,讓這裡沉寂在無休止的時間潮流裡。
“喬元茗,你該出來了。”于淩清的聲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到喬元茗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