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起見，她還是做個過路人好了。

想要安全通過，就得有個身份，于淩清靠着小銀片的功能，成功在面部模拟了程組長的樣貌，她并沒有改變自身的容貌，僅僅是給别人一個視覺假象，隻是路過的話，也不會暴露。

于淩清調整了下儀态，學着程組長雷厲風行的行走姿态，踏步從拐角走了出去。

裡面的機械人很快察覺到實驗室門外有人經過，他們擡頭看了一眼，其中一個機械人見過程組長，對其他機械人點了點頭，況且門前的檢測裝置，也沒有發出任何警報，他們确認了安全，便不再理會她。

然而在路過實驗室玻璃窗的時候，于淩清心中一動，她蓦地回頭看了一眼實驗室，但機械人一直在移動位置，恰好擋住了她想看的那個方向。

于淩清繼續往前走了兩步，心裡卻有些放不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剛剛她好像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突兀的飄在空中。

于淩清不知什麼時候，腳步已經倒退到實驗室門口，她低頭苦笑了一下，不管怎樣，既然她站在了這裡，還是有必要進去求證一下的。

她在門口，用小銀片模拟的身份刷了身份識别進入。

随着門緩緩打開，裡面的四個機械人眨眼間就來到了于淩清面前。

兩方對峙着，誰也沒開口說話。

于淩清有些隐隐不安，這幾個機械人明顯不歡迎她，像是下一秒就要攻擊她似的。

在寂靜的空氣裡，于淩清沉住心氣，打定主意靜觀其變，甚至暗暗蓄力，準備一把擰斷靠近她的那個機械人脖頸。

但下一秒，劍拔弩張的氣氛忽然煙消雲散。

靠近于淩清的那個機械人對她說：“程組長，這個實驗室正在進行一項重要實驗，你的訪問權限将被禁止，請即刻退出本實驗室。”

于淩清暗地裡緩了緩緊繃的神經，原來是這樣，她還以為已經暴露了，但現在她也是騎虎難下的處境，究竟該先離開這裡，還是繼續探究她想知道的答案。

實驗室裡很奇怪的隻有一名做實驗的人，她眼角餘光瞥向正在做實驗的那位老者，剛才在外面聽到的玻璃碰撞的清脆聲響，想必就是他發出來的。

這位老者給她一種陌生中帶着一點熟悉的感覺，她思索了一下，終于想起來她在星際學院的時候見過這位荀教授，聽說他在生物醫學工程領域獨有建樹，不過她沒怎麼接觸這方面，對他并不熟。

在她簡短的那一照面的印象裡，那個精神矍铄的荀教授和現在大不相同，他現在這副老态龍鐘的模樣，顯得比在虛拟世界裡的他要老了許多，或許不是真的年紀更大，而是精神狀态的差距，他看起來很疲憊，連眼珠都渾濁了不少。

荀教授一臉冷漠，事不關己的繼續攪拌着杯中的液體，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他擡頭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漠然讓于淩清驚覺，或許她經曆過的所謂的學院，也隻不過是她的一場夢而已。

也是，虛拟世界發生的事，怎麼能當真呢？

她也打消了繼續尋找下去的念頭，什麼熟悉的臉，都是她的幻覺。

于淩清移動步伐，向門口倒退一步。

就在她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她視線凝固在側面的一個玻璃罩上，那裡面裝的，是一個腦袋。

那是一個熟悉到，讓她渾身不由一顫的腦袋，是喬元茗的頭顱。

不是她的錯覺，原來真的是他，怪不得她從虛拟世界退出來的時候，光球不見了，看來很有可能是流落到了這裡。

她定了定神，發現這個仿生腦袋，隻是長得和喬元茗一模一樣而已，她有些失望，或許光球并沒有出現在這裡，要不然，這個腦袋怎麼看起來沒有半點生氣。

就在于淩清這麼認為時，這顆腦袋睜開了雙眼，眼底澄澈清明，琉璃一般毫無雜質，這是屬于孩童的稚嫩眼神。

于淩清愈發覺得違和，更加肯定這腦袋不是喬元茗的。

除了模樣，哪都不像。

她再次往後退了一步，腳後跟已經抵到了門縫。

但她頭一撇，卻震驚的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整個實驗室的玻璃罩都亮了起來，在那些亮起來的無數個玻璃罩内，每個都擺放着一顆腦袋，而每一顆腦袋，都有着和喬元茗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模樣。

在這一時刻，無數個腦袋都不約而同睜開了眼，直勾勾看着她。

于淩清臉色鐵青，任誰一下子和這麼多雙眼睛對視，神情都不會太妙。

想吓唬她？于淩清釘住了腳跟。

“你還待在實驗室裡幹什麼？”機械人看她停止後退，語氣不好質問道。

于淩清指着機械人後背的那一雙雙眼睛，語氣疑惑：“他們是不是在挽留我？”

四個在她面前排排站的機械人，聽到她說的話，扭頭朝身後望去，那些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們的方向，見到機械人轉頭，竟還勾起了唇角，幾個機械人對眼前詭異的一幕表示不解。

不過他們也不瞎，這場景，怎麼都不能說是正常現象，也不像是在友好的打招呼。

但機械人還沒來得及上報異常，下一秒毫無征兆的，實驗室裡突然起火。

一串串電火花從一個個儀器設備上冒出，緊接着，設備故障的提示音不絕于耳，此起彼伏，像是在伴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