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水結束,觀衆散場。
混在人堆裡的望微峰三人加陳蕙兒也一同離開。
護衛長帶人剛把竹林裡抓到的人安頓好,緊趕慢趕準備去觀看取水活動,路上看見熙熙攘攘返回居所的村民,知道活動已經結束。
兩方人擦肩而過時,護衛隊伍裡某人回頭,疑惑地看了眼那一行四人。
腦袋從前轉到後,那人向護衛長禀報:“頭兒,剛才那兩個男的,好像是我們抓了關進壤居的兩個。”
護衛長轉身去看,大喝一聲:“停下,那四個。”
四人聽到擲地有聲的要求,沒有任何猶豫,拔腿就跑。
護衛長長臂一揮:“給我追!”
“慢着。”
彥葉攔住就要追過去的護衛們。
“你幹什麼?”護衛長不解。
他對這個妖裡妖氣辨不出男女的怪少年沒有好感,但少年又與大祭司一同出現,想必是大祭司手底下的親近,不可得罪,隻好強壓着性子,問他意欲何為。
彥葉說:“我一人去追便可。”
“他們有四人,你一個人追得完?”
彥葉笑了:“竹林裡遠遠不止四人,我不也一次就抓全了。”
護衛長仍不說同意。
彥葉沉下臉色:“你已經犯了錯,在大祭司那裡留下壞印象。現在要是再不做點什麼,可真就一錯再錯了。”
護衛長被彥葉唬得一愣一愣的,迷迷糊糊點頭答應。
護衛長說:“你去,我們找大祭司複命。”
石川柏跑路途中,分心觀察身後情況。
“那個小少年是生村的?”石川柏問。
“他都幫護衛抓人了,還能不是生村的?”陳蕙兒即便喘粗氣還要接話。
石川柏默了一會兒,運氣到雙腳,同時也分出一部分靈力補給師妹師弟,四人逃跑速度加快。
石川柏解釋道:“他的境界比我們都高,我看不出來。”
戰是戰不赢了,希望跑還能跑得掉。
-
散場時,普通村民和普通村民一起走,護衛和護衛一起走。
染绯作為大祭司的随侍,自然要與大祭司一起走。
她看了“安傑”的手一眼,然後就收回了視線。
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蘇輕辭旁邊的護衛偷偷舒了口氣,低聲說:“我還以為她回頭是要替大祭司治我的罪。”
另有人問:“她為什麼回頭?”
“你們沒發現嗎?她除了安傑,誰都沒看。還能因為什麼,想看美男子呗。”
“同人不同命呐。”
“你要是有安傑那張臉,你也有那個命。”
“我要是有安傑那張臉,我就去把大祭司的侍女搞到手。我操,她那五官那皮膚那身材,搞起來肯定很爽,絕對頂!”
那人意淫完,脖子一冷,仿佛有寒刺沒入。
他擡手去摸,又摸不出什麼異樣。
想讓安傑幫他瞧瞧,結果安傑垂眸,冷漠地注視他,袖手旁觀地看他找問題。
那人換了個對象,求人家幫忙。
安傑附近的十幾名護衛都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本來潤生河升起霧氣就足夠潮濕憋悶,藍光映照又冰冷陰森。
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惡意,或者說,殺意,讓他們身體實打實地發抖。
現在可正是仲夏啊。
怪得很,怪得很。
難不成真是因為他們的對談,得罪了潤生河的神靈?
蘇輕辭身處一群活着不如死了好的護衛之中,靜立原地,眼睜睜看着染绯随路行漾走遠。
她神色淡淡,仿佛從未聽到什麼刺耳的話語,也從未發現認識的人就站在她身後。
在她眼裡,他與生村其他護衛沒有區别,與空中随處可見的霧氣沒有區别。
她回頭的那一刹那,與他視線相交的那一瞬間,他聽見了花開的聲音。
一朵朵喜水的新鮮花朵,在幹淨純粹的月光下綻放。
蘇輕辭希望染绯隻是沒認出他,這樣他還能欺騙自己,說她隻是不知道他僞裝成護衛的樣子,所以才沒有别的情緒。
然而她視線在他手上停留過。
她能通過這雙手認出蕭玄庭皮囊下的他,沒理由認不出生村護衛外殼下的他。
明白染绯沒反應是因為對他不在乎時,他隻覺得軀殼逐漸消融在濃厚霧氣裡,與令人厭棄的白霧融為一體。
蘇輕辭打起精神,追了過去。
其他護衛問:“安傑,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安傑不回答。
有人猜測:“估計看上了大祭司的丫鬟,想勾搭一下。”
話音剛落,說過要把大祭司的侍女搞到手的那個護衛,身子直挺挺倒地,旁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他便斷了氣。一群護衛圍着他看,看不出個所以然,隻覺得後頸發寒。
返回祭司房的路上。
路行漾回憶以前經曆過的取水活動。
“水拿到了,然後應該是要去密室,給沒喝過河水的姑娘灌下去。”他說。
染绯問:“誰灌?”
路行漾:“還是聖姑,聖姑帶人去完成這件事。”
“你能進去看嗎?”
“能啊,”路行漾動了動耳朵,知道某人追了過來,于是對染绯露出了一個迷倒衆生的燦爛笑容,“你想看,我就帶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