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氣喘籲籲地跟在年輕力壯的護衛後面,緊趕慢趕地總算跟上,氣還沒緩過來,就扯嗓子大喊:
“大祭司,苗圃破了個大洞,裡面的苗有一半不見了!”
路行漾沒聽到染绯的答案,反而聽到一個對他來說啥也不是的“壞消息”,氣得猛地拍桌子,震得碗碟筷子齊齊一跳。
黑皮沉下臉色,還是很能唬人的,隻不過唬不住桌上的三人。
路行漾出去,從裡面推開門,門外人沒預料到,嘩啦啦倒了一排。
四腳朝天倒在地上,每個人的眼睛都恰好正對大祭司陰沉沉的臉色,一時半會兒吓得不敢起身。
路行漾陰恻恻地笑着:“苗沒了?”
地上人一個接一個翻身跪好。
“沒了,你們都給我去當苗。”
路行漾說完,村長抖如篩糠,還是村長心腹替他開的口:“大祭司,您放心,我們一定在壽主到來之前,找齊全部的苗!”
村長心腹許諾的聲音聽起來沉穩鎮定,實則說話時,手在不停打顫。
路行漾速戰速決:“滾去大門,别讓丢了的東西離開生村。還有,把聖姑給我喊過來。”
路行漾安排完,關上了門,回廳堂裡去。
才走到一半,就聽見另一道聲音報着壞消息。
這回是真的壞消息。
“诶,這個人暈倒了。”彥葉在說話。
路行漾沖進廳堂,看見被染绯和彥葉圍住的蘇輕辭,手伸長搭在桌上,頭靠在手臂上,上半身仆在桌面。
路行漾推開彥葉,急忙觀察蘇輕辭的臉和鼻息。
眼皮緊閉,不妙。鼻息尚存,沒死。
彥葉幽怨地瞪路行漾,剛想找染绯告狀,結果染绯同路行漾一樣,注意力全在蘇輕辭身上,仿佛生怕蘇輕辭死了。
彥葉輕嗤,病秧子的花招。蘇輕辭好歹也是堂堂神夜門門主,怎麼能沒底線地什麼招數都用呢。
彥葉不打擾染绯,隻站在染绯背後,默默看着她。她隻要一回頭,或者一後退,就能發現他的存在。
路行漾問:“他這啥情況?”
染绯言簡意赅:“老毛病了。”
路行漾忽然閉嘴,一言不發。
染绯眼神斜斜瞄了他一下,腦子裡高速運轉,對路行漾說:“你現在帶我去荒沙鎮找一個人。”
“找誰?”
“君正園。”
在原文裡,生村門過于堅固,君正園是混在壽主隊伍裡進入生村的,現在壽主還有幾天時間才能抵達生村,染绯自然以為男主此刻仍在荒沙鎮。
路行漾表情古怪:“你要找的人,已經在這裡了。”
“在哪兒?”
染绯一邊問着,一邊就要動身親自去見面。
路行漾見她朝向門口的腳尖,知她是真心要去尋君正園,頓時臉色更古怪了,古怪到有些難看。
路行漾:“這位剛剛才暈倒,還沒死,”他越說越憤慨,越說越大聲,“你就要去找其他男人,你對得起他嗎你!”
染绯:“你等等……”
“等什麼等!反正你别想,我不會告訴你君正園在哪裡的!你長得有多絕色,你那顆黑心就有多絕情!!”
染绯:“……”隻剩無語。
“門主大人剛走沒多久,你就要另攀高枝,真是一刻都不肯共苦。”
路行漾胳膊一展,整個人從後勾搭暈倒的蘇輕辭的肩膀,哀嘁地念叨,五分真情,五分故意。
彥葉手交叉放在背後,死死盯着路行漾的後腦勺。
姓路的再多嚷一句,多說一句染绯的壞話,他就親手拔了他的舌頭。
染绯終于有機會插言:“蘇輕辭還沒死,從你嘴裡一過,倒像是屍體都涼透了。”
路行漾回頭瞧她,眼裡竟有薄薄一層水霧。
染绯繼續道:“你把人擡到床上去。”
路行漾哽咽着:“幹嘛?”
染绯揪住他耳朵,對着他耳朵說:“當然是救他!我這個絕情的黑心毒婦怕被天打雷劈,先把人救活我再另攀高枝行不行?”
路行漾哽咽變成了哽住,讪讪道:“行。”
他将蘇輕辭抱進了卧房,平放在床上。
染绯在他倆身後,彥葉在染绯身後,小尾巴似的與染绯保持固定距離,心甘情願當跟屁蟲。
染绯站床頭,路行漾站床尾。
路行漾:“你打算怎麼救他?”
“隻能親身上陣了。”染绯苦大仇深一臉認真。
路行漾驚呼:“不會還要我們回避吧?!”
染绯順着他想歪了的路子說:“我沒那個癖好,不知道門主有沒有。”
路行漾堵住耳朵:“我不聽我不聽,門主大人怎麼可能。”
說不聽确實是沒聽,可他眼睛睜得大大的,腳跟站得穩穩的,沒有半點回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