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辭聽話照做，真的彎腰低頭，一張令染绯口水分泌旺盛的臉，離她越發近了。

啧啧，大呆呆真好哄。染绯心裡樂開了花，面上卻依舊嚴肅，仿佛是為了多正經的理由，才讓人家湊近。

染绯的目光粘在蘇輕辭唇上，忘記了怎麼移動。可能因為上完藥，血止住了，蘇輕辭的氣色好了許多，原本失色的唇瓣，又有了血色，甚至比之前更紅潤。

想嘗。染绯舔了舔唇角。

他越發近了，她恍惚間感覺到他溫熱的鼻息掃在她臉上，柔柔的，和他堅硬外形完全不同的感覺。

染绯吞咽口水，忍不住張開了嘴，唇瓣微啟，等待好時機的降臨。

近了，更近了。

蘇輕辭一直在特别聽話地靠近她，她眼裡的滿意和期待快要溢出來，唇邊帶着一絲笑意。

這次，她的表情顯得格外認真和溫柔。

蘇輕辭卻猛然頓住了。

他的嘴唇停在離她隻有食指一根指節長度的地方，哪怕他稍微停得不那麼突然，她都會主動一點，動動脖子貼上去。

可他突兀的動作，讓染绯心裡形成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蘇輕辭：“你想幹什麼，親我？”

問這話的時候，他臉上淡淡的，沒什麼表情，之前的脆弱早就不見了。

要不是染绯知道自己眼睛和記憶都沒出問題，她都會懷疑蘇輕辭脆弱的樣子不過是她的幻想。

他從她手裡抽回了自己的手指，另一隻手掌把那三根指頭包裹住，揉搓着，像是為搓掉某些難耐的觸感。

染绯皺眉，他至于這麼嫌棄麼。

染绯沒動，蘇輕辭也沒動，兩人之間的距離還是那麼近。

不到最後一刻，事情總會有轉機。她耐心等着，靜觀其變。

蘇輕辭果然還有話要講，臉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挑了挑眉，問道：

“這次，又是誰想多了？”

暧昧和諧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染绯腦子裡提取關鍵詞，瞬間回想起從原城返回，在蘇宅裡，她假意親他，實則調戲的那次。

那日，蘇輕辭乖得不得了，隻要她想，就真的能親到。可那時候的他空有美貌，完美無缺得像個假人，她哪來今天這麼好的胃口。

今天，好像親不到。他又戴好了虛僞的假面。

染绯不禁歎了口氣：“是我是我，行了吧。”

她忽然覺得這一切都變得沒意思了，所有的心思在他的這句話裡變得毫無意義。

蘇輕辭恢複理性後又變得裝裝的，跟個沒撬開的蚌似的，她胃口都沒了。不過也好，她之前多次提醒自己和童子雞保持距離，一下子被美色所惑，沒忍住，差點越界。

幸虧蘇輕辭堅守底線，不然她還要擔心後續怎麼處理。

染绯偏過臉，保持安全距離，雙手搭在他肩上，沒有半點猶豫地推開他的上半身。

蘇輕辭站直身體，垂眸看着染绯側顔。

染绯心裡合計，他血止住了，人也沒有要昏迷的迹象，他随身攜帶十五給他煉制的丹藥，人應該還是安全的。

她不用擔心什麼，現在該走了。

蘇輕辭看着染绯轉身離去的背影，心頭莫名沉重，有一處像被一隻小手掐住，又酸又痛。

他原本以為，這樣可以報複之前她對他的戲弄。

此刻他占了上風，卻沒有一絲暢快的感覺，反而心裡堵得難受。

荒沙鎮熾熱幹燥的風從窗戶縫鑽進屋内，吹散了她的氣息。如果她再多走兩步，推開房門跨過門檻，那就又一次隻剩下他站在原地。

染绯憑什麼，她憑什麼每次都走得那麼幹脆？

她憑什麼每次主動遠離他之後，又能若無其事地突然出現，來給他關心？

他知道在皇城的蘇宅裡，她養了一條流浪狗，取名小瓷。

她開心時，就去逗弄那條狗，喂它點好吃的；沒心情時，關于狗的一切事情，就全部交給下人去做。

在她眼裡，他也是狗嗎？！她想要了，便主動湊過來；她厭倦了，就像現在這樣，幹脆利落地轉身離開？

蘇輕辭幾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強制地将她拉了回來。她被迫停下，轉過頭看向他，眼神中充滿了驚訝和愠怒。

手腕傳來疼痛，染绯掙紮着想要擺脫他的手。

“你放開我！又發什麼瘋？”

蘇輕辭緊緊握住她的手，不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

緊張和對抗在屋内中彌漫開來，蘇輕辭的心跳也在加速。

染绯松懈了對抗的力道，反而勾起唇角，輕笑反問：

“你确定要繼續抓着我？”

蘇輕辭透過她堅定而執着的眼神，看見她心底的某堵高牆似乎拔地而起。

他松開了她的手腕。

天氣很熱，有人卻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