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副院長耳根紅了,頭發裡全是黏糊糊的汗。他不認得的人,院長卻認得,他無地自容啊!院長會不會因此對他不看好?郭副院長不免擔憂。
蕭玄庭注視染绯,說:“這名弟子确實從未見過。”
君正園機會來了,搶在石川柏開口前,介紹道:“這也是今年的新生,染绯。”
奚南星皺眉看君正園,多話的讨厭鬼。
蕭玄庭嘴唇輕啟,清晰地念出:“染绯。”
這是他唯一念過的弟子名字。這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因着他醇厚低沉的嗓音,竟然能品出缱绻的意味。
女弟子無一例外,臉頰飄紅,心裡想着,要是喊的是她們名字就好了。
有一個例外。被念到名字的當事人,染绯。
染绯不但沒有如同别人想象中感到榮幸,或者心裡有小鹿亂撞。相反,她皺起眉頭,想往後退,一個不小心,沒站穩,急中亂抓,抓住了奚南星的胳膊,順勢靠在奚南星身上,這才站穩。
奚南星絲毫不介意染绯抓他靠他,傻不愣登的,還覺得好開心,情不自禁露出傻笑。
蕭玄庭目光刺向他二人,銳利到其他人也有所覺察。郭副院長精神一振,立馬替蕭玄庭呵斥:“你們兩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快分開。”
章柳從奚南星身後繞到染绯身邊,扶着她站好,又沖染绯搖搖頭,眼神叮囑她不要開口沖撞副院長。
染绯咽下這口氣,忍着,馬上吃飯了。吃飯為上,身體要緊。她安靜垂眸盯着章柳放在她身上的修長的手,本隻想欣賞一下,轉移注意力。
可腦海裡突然點亮某處,記憶畫卷一抖,快速展開。
她記憶裡,有雙手也很好看,比章柳的手更好看。她欣賞過,摸過,用指甲劃過。
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驅使她視線移動,落在對面為首的中年男人手部。
染绯挑眉,倒吸一口氣。
章柳小聲問:“怎麼了?”
染绯笑笑,同樣小聲道:“以為遇見熟人。”
“你們兩個,院長還在這裡,你們有沒有點規矩?”郭副院長憤慨道。
染绯發現秘密,心情大好,不與郭副院長計較,連連說是她們的不是。
掌櫃的觀察半天,再等下去,飯菜就涼透了,趁他們氣氛緩和之際,探頭出來問能不能上菜。
蕭玄庭說:“麻煩掌櫃了。”
掌櫃說:“不麻煩,不麻煩。”利落地安排人擺好餐具和飯菜。
蕭玄庭走到主位坐下,郭副院長在他手邊最近的位置坐下。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麼坐合适。
君正園朝郭副院長對面的空位走去,蕭玄庭忽然招呼望微峰幾人坐過去。
石川柏喜出望外,從愣怔的君正園旁邊擦身而過。章柳、奚南星也跟上石川柏。
陳蕙兒想跟過去,可染绯站在原地沒動,她也不動。
蕭玄庭略擡眼,看向染绯,卻對石川柏說:“把你們的朋友叫過來,一起吃。”
石川柏實誠地讓開位置,邀請染绯坐在郭副院長對面,離蕭玄庭非常近的位置。
章柳不動聲色撞了一下石川柏,将他撞回座位,暗暗道:“大師兄,你先坐。”
“呃?”
章柳與石川柏對視,石川柏艱難醒悟,說:“那我先坐下了。”如坐針氈,如芒在背。蕭院長看他的眼神,好像不算和藹。
三人落座,陳蕙兒拉了拉染绯的袖子,染绯動身,讓陳蕙兒坐在奚南星旁邊,她自己則坐在陳蕙兒旁邊,離蕭玄庭最遠的地方。
蕭玄庭幽幽望了遙遠的她一眼。
自從裴雪心開始注意染绯,她便一直觀察染绯與周圍人的互動,已經成了習慣。因此,蕭玄庭與染绯之間的暗流湧動,也被裴雪心盡收眼底。
君正園想成為蕭院長的弟子,她又何嘗不想。
她強迫自己移開目光,轉身看向門外遠處即将完全消失的夕陽,心中的酸楚卻愈發明顯。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但看到染绯接連得到特殊的關注,她無法抑制心中的失落和嫉妒。
裴雪心甚至隐隐有種感覺,那些關注的眼光,本來應該落在她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