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绯閉上眼,兩日以來看過的書卷在腦海裡徐徐展開,其上的内容一條條浮出紙面,清晰生動地往她腦子裡鑽。
她開始自主修煉。
依照書上知識,她很快感到全身發熱,尤其是經脈的地方,有微微的刺痛和酸脹感。随着不适的時間持續增加,氣流在體内流動的感覺逐漸不明顯,甚至卡在某處。
緊張的神經和疲勞的軀體告訴她,她還沒有沒有掌握正确方法,對于修煉一事,太小看了。
她強撐一段時間,隻換來劇烈的惡心,天旋地轉之際,難以抑制的挫敗湧上心頭。
穹舟在天空飛翔,穿越雲海,于晨風中穿行,氣流總能找到縫隙進入船艙。任何一點細小的風聲都會讓染绯更加不适。
她心一橫,哐當,側身摔倒在地上,借助外力,強行從修煉中脫離。嘴角溢出鮮血,喉嚨裡滿是血腥味。
她側躺着緩了好一會兒,就着躺姿擡手擦幹淨嘴角血迹,起身拍掉衣服上的褶皺,打開緊閉的門。
門外,小啞巴屈膝,雙臂環抱雙腿,靠在牆上坐着。聽到開門的動靜,他擡起頭,一雙在不算明亮的過道裡依舊熠熠生輝的眸子,含着水似的凝望染绯。
他在門口一直守着她。
她心一顫。
一顫,繼而一軟。
“你叫什麼名字?”
問了名字,等于承認了這個人的存在。
小啞巴大概明白這個道理,興高采烈地比劃起來:「奚南星。」
“奚南星?”
小啞巴狂點頭,不能說話的嗓子裡擠出幾聲歡快的低吼,像是某種毛茸茸的小動物感到本能的開心。
“奚南星,你什麼境界?”
他思考片刻,比劃出:「金丹境後期。」
染绯一驚。
奚南星以為染绯覺得他境界不夠,忙揮手補充:「那是幾個月之前測的,現在應該是金丹巅峰了。」
染绯:“行了,夠了。”女主到底是不是女主啊,怎麼随便一個路人甲都比她等級高?
在女主還在為了結丹而想盡辦法摘得靈藥時,人家一個小孩兒不聲不響快進階元嬰了。
她更在隐隐慶幸,奚南星不是廢物,或許,十幾歲的金丹巅峰,能夠讓婦人的在天之靈能稍稍得到安慰。
“你教我。”染绯伸手把人從地上拔蘿蔔般拽起來,蘿蔔站直,比她還高一點。
蘿蔔“說”:「我不能教你,因為我不會說話,你修煉的時候需要閉上眼睛,就看不見我的手勢了。」
染绯問:“那怎麼辦?”他都在她門口坐着等了這麼久,她不認為他會抛下她不管。
果然,奚南星沒多考慮,就帶着染绯去見他的同門師兄師姐。
穹舟共七層,頂層是觀景台,六層是修煉室,六層之下的五層,大部分是一個個休息的房間。
房間有好壞之分,房間越往上,就越豪華。一層的房間因為甲闆上總有人聚在一起,不夠安靜,因此是挑剩的,幾乎沒有弟子住在一層房間。
據染绯所知是沒有。
現在,她知道有了。奚南星帶他一路向下,她還以為他要帶她去甲闆吃喝的人群裡湊熱鬧。在轉過十八道彎後,奚南星推開一扇位于一層的門。
門裡兩人同一時間回頭看過來。
染绯隻覺得四束淩厲的視線紮在她身上,仿佛成了拐賣小孩兒的壞蛋,被人家爹媽發現了,惡狠狠地注視着。
奚南星不會說話,省去了稱呼人打招呼的環節,直接對屋内一男一女比劃道:
「這是我在原城認識的姐姐,她幫我解圍,不然我帶不回來師父的酒。」
一男一女的眼神變了。男的猛地站起來,上前幾步,撓頭解釋:“我以為你是……反正,多謝姑娘幫我們師弟。我是奚南星大師兄,石川柏。你便同他一樣,喊我大師兄就行。”
那女子也走過來,站在染绯面前,不卑不亢地打量染绯,介紹自己:“我叫章柳,奚南星的二師姐。”
奚南星笑眯眯的:「沒錯,我排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