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任何人陪。又或許隻是不需要他陪。

她不總是這樣麼？用完就丢。一旦利用完他身上的價值，就會把他放在一邊。等下次她又遇到什麼問題，才會想起他。

蘇輕辭不再往下方投去視線，笑容消失，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催促道：“上來。”

染绯終于目送三個男人離開，醫館小丫頭也抄完了最想要的幾個方子，仔細合上丹經，還給染绯。

小丫頭送染绯出門，說：“姐姐，我陪你逛逛原城吧。”

染绯摸摸她頭，婉拒了。

嘉香樓是原城最高的建築，無論在哪個地方，擡頭都能看見它。

她不會找不到路。

曬太陽曬得暖烘烘的，身體幹淨又舒适。

染绯走着走着默記一小段路，然後閉上眼睛接着走，像在夢裡漂浮，惬意而安靜。

在山洞裡她雙膝跪地，膝蓋以下的裙子全都濕透，髒得要命。可她現在渾身幹淨清爽，估計在她短暫昏迷的那段時間裡，有人将除塵術用在了她身上。

昏迷之前，是蘇輕辭接住了她，昏迷之後，也該是他帶她回到嘉香樓的吧。

回想起來，他肯定不是第一次見她虛弱的模樣，可她在眼皮完全閉上之前，卻是第一次看見蘇輕辭焦慮的模樣。

盡管抿着唇，但是他不自覺的關切和擔憂，卻從眼神和肢體動作中流露出來。

他在乎她，這是個很突然的變化。

繼續往前追溯，好像是在她從幻境中蘇醒，就開始有哪裡不同了。

那麼，蘇輕辭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麼？

确切地問，他在環境中看到了，誰？

“系統。”染绯腦海中呼叫。

沒有回應。

她漫步街頭，心平氣和與系統溝通：“我替你穩住了這個世界，難道你沒有任何表示嗎？”

還是沒有回應。染绯确信，系統正在監視她的一言一行。

“你的男主能被殺一次，就能被殺第二次。”好聲好氣講話行不通，系統像個犟種，隻吃硬不吃軟，她威脅道，“假如再來一次，這個世界必崩無疑。”

【哈喽，宿主您下午好呀～】

系統急急上線。

【小的在呢～】

“我要知道關于幻境的全部信息。”

她原本指望能在混沌九花出世的山洞找到線索，結果一無所獲。

她都快不抱希望，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了，系統忽然上線，要她幫忙拯救世界，主動送上門。

她怎能放過？

【宿主您說什麼呢？系統我還小，聽不懂欸。】

“是麼？我說我現在正在回嘉香樓殺君正的路上，我想這個你聽得懂。”

【嗚……不是我不想跟您說，是我不能說，規則有限制。】說了就會觸發禁令，啟動自發銷毀程序，輪到它被“抹殺”。

染绯勾唇冷笑：“你‘能’說什麼？”

系統數據嘩啦啦滾動，計算出折中方案。

【宿主，我們可以玩個遊戲，你問我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回答“是”或“否”，這樣行嗎？】

染绯同意了。

她先問：“每個人都在幻境中，看到了與自己有關的場景？”

【是。】

“和小男孩相處的場面，是我的真實經曆？”

【……是。】宿主她太敏銳，系統有些後悔答應與她玩遊戲，可不做出退讓，她就要不管不顧殺男主，啊啊啊，進退兩難！！

“所以幻境，其實是人内心最想得到的答案的投射。”

隻不過問了系統兩個問題，染绯已不再需要得到系統确認。她平靜地總結。

【是。】系統一聲比一聲認命，徹底放棄抵抗。

染绯沉默，半晌未再說話。

系統冒頭試探：【宿主我退下了？】

“去吧。”

系統夾着尾巴逃了。蘇輕辭在的時候它不敢出現，現在宿主面前，它也不敢随意出現了。它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聰明人，它恨！

染绯步伐慢下來，腦子裡模糊的記憶逐漸生動。她過去一直以為，穿着古裝搶别人包子吃，不過是她兒時一個離奇的夢。

如今才得知實際比夢更離奇。

在以前那個還沒上學的年紀，她是真的經曆了穿越，穿到一個小女孩身上，用人家的身體飽餐一頓，還害得小男孩餓肚子。

也不知道好心給她包子吃的小男孩，在不在她目前所在的世界裡，有沒有好好活下來。

幻境和舊夢交織，她補全了更多細節。她意識到，那個時候，無論是人還是建築物，都伫立水中，應該正被水患所困。

存活，對一個沒有大人照料的孩子來說，無異于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