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商量過了。”染绯笑得讓系統心驚膽顫,仿佛下一秒金簪就會在她笑得過火時,紮穿她的氣管,“你不是不同意嘛。”
【宿主,任務真的無法更改。】
“理由?”
系統閉嘴深思,理由涉及到它們的内部信息,屬于機密,絕對不能對任何人洩露,即便是宿主也不行。
染绯端詳鏡中的軀殼,骨骼纖細,皮薄肉緊,沒多少力氣的樣子,若是金簪紮進氣管,用不了多久就能一命嗚呼。
她左手開始繼續使勁,金簪更深地沒入皮膚。
【宿主停下!】
系統屈服了,急忙撿着能說的部分解釋給染绯聽。
【您被選中穿書,是因為您能拯救這個世界。我們測算出來的拯救方法,就是需要您确保反派門主活在世上,直到結局。】
染绯收了力道:“隻有一種方法?”
【是的,僅此一種。】它很确信,他們的預測模型還從未出過錯。
染绯視線下掃,金簪仍插在脖子裡,她垂眸盯着簪子上的紋飾,大拇指放在金簪下承擔重量,饒有閑心地分了兩指去觸摸感受掐絲凸起的紋路,宛如簪子并不是插在她脖子上。
“我憑什麼拯救這個世界?”她聲音平靜,事不關己,“隻不過是偶然讀到的一本小說,竟然就讓我穿進來為它負責,可笑。”
【不是偶然。】
“你說什麼?”
不小心多說了一句,系統惴惴不安,萬一被督查發現,它直接原地下崗。
【總之宿主,您萬分重要,所以麻煩您千萬要配合。我以系統名義擔保,完成任務的收獲絕對會讓您滿意的。】
再多的内容它沒法說,系統匆匆下線裝死。
染绯起身湊到鏡子前,對着鏡子一點點拔出帶血的簪子。
她有預感,系統多半不敢再出現,因為隻要再出現就會被她套話,它肯定想躲她。
簪子脫離皮膚的刹那,溫熱鮮血湧出,在空洞處凝成血滴,血滴聚積過重又順着皮膚滑下,蜿蜒的痕迹像條劇毒的小蛇。
染绯拿起左護法給的藥粉,灑進傷口裡。
左護法拿藥來的時候,她心裡奇怪,問怎麼不是十五來。左護法說他不清楚原因,隻是聽命行事。
與藥粉一道送進來的,還有兩大箱衣裙首飾。昨晚她踹醒蘇輕辭說要外出買衣服,在場的隻有兩個人。
她沒功夫去挑衣裳,那麼這兩箱子衣裙首飾,隻能是那個關她進房的人準備的。
藥粉瓶子被染绯握在手裡,兩個箱子沉寂在角落裡,無人在意。
滿臉忠義之氣的左護法離開正房的時候,再次把陣法布好,嚴密如初,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
染绯把自己摔進管家新布置的大床裡。她對自己下得去狠手,可到底沒親眼見過别具一格的暴力死法,聚寶齋裡路行漾随手一指,一個完整的人便自己炸開了花。
人命輕如草芥,微不足道。在這個世界更是如此。
她最重要的事有且隻有,順利完成任務,盡早離開這裡。
染绯合上了眼,清空腦子裡紛雜的思緒,強迫自己入眠,養好精神,面對即将到來的新的一天。
左護法送完藥後并未離開,在正房外的石桌旁坐下。
月上枝頭,他等到了必然會來的人。
來人嗓音勾人醇厚,瞄了眼左護法,問:“你們門主去哪兒了?”
左護法手搭在腰間佩劍上,站起身。
“是我。你别摸你那破劍了。”路行漾從房頂上跳下來,金藍色的外袍被月光一照,在夜晚格外亮眼,他朝屋子方向瞄了一眼,“我還以為隻有你一人,原來屋裡還藏着一個小美人。”
知道來的是誰才更要握劍。左護法說:“門主猜到您會來。”
“喲,他倒是一如既往地懂我,你們門主的心思深沉,小弟我望塵莫及。”
左護法不接他茬兒,隻負責轉述蘇輕辭離開前的話:“門主想請您回到自己的地盤,專注自己的事。”
路行漾笑:“他說話才沒這麼好聽,蘇輕辭肯定是讓我滾回去,别在天璇國礙眼。”
左護法沉默,心想你明知還不快照做。
路行漾朝門窗緊閉的正房走了兩步,被左護法展臂攔下。
四目相對時,路行漾雙手舉到胸前掌心朝外,一副認輸的模樣:“我就是想看下小美人怎麼樣了,她在我那兒受了不少驚吓,我這個做東家的自然該來瞧一瞧。”
左護法冷硬道:“不必。”
“嗐,看得真緊。你們門主啊,”路行漾輕拍左護法的手臂,發出清脆聲響,“小氣鬼。”
他也沒硬闖,站在左護法身體劃出的界限之外,朝房間的方向大喊:“小美人,我不是濫殺無辜的人,掌櫃那老賊欺上瞞下把我坑慘了,你不能光可憐他,還要可憐可憐我呀。”
不知道蘇輕辭設置了結界的路行漾一股腦說完,以為目的達到,滿意地轉身躍上房頂,從來時的路回去了。
待他身影消失于夜色,左護法正準備收拾休整,卻見空中飛來一片淡粉色的蓮花花瓣。
左護法伸手接住花瓣,花瓣在他掌心化作一張簽紙,金色字符在紙上發着光,一行字清晰落入左護法眼底。
“蘇暈,速來。”
蓮花是聖音寺方丈智覺大師的本命法器,不輕易示人。
左護法眼神凜冽,眉頭緊皺,身體緊繃,鷹隼般的目光掃向染绯的方向,似乎能穿透牆壁将她用眼神釘在牆上。
蓮花簽紙在他掌心化為一道煙塵消散,他握緊了佩劍,飛身從空中奔往聖音寺。
飛至半途,去而複返,站在正房屋脊上,快速捏了幾個訣後才繼續趕路。
染绯說不出是睡着了還是疼暈了,腦子裡暈暈乎乎的,眼皮沉重睜不開,壓根不知道陣法已解,蟲鳴聒噪地穿透窗戶在屋内鼓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