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采薇突然想起在書裡面看到的“魚遊春水”的意思,小臉兒一紅,糟了,又說錯話了。
崔鴻雪見她神情突變,整個人又扭捏起來,再仔細一琢磨,頓時也回過味來,一雙眼露出一言難盡的神情,尋思她最近到底在看些什麼書,他非得全給她沒收了才行。
陶采薇背對着他在池邊抱頭蹲下,整個人做自閉态。
崔鴻雪無言,伸手拉她:“起來,别在這兒蹲着。”
陶采薇癡楞楞看着湖面發呆,見倒影裡有大雁飛過,便好奇地擡頭看。
崔鴻雪心道不好,他已在此地連日觀察,如今已能确定,這一帶怕是要起戰事。
他伸手一把拎起陶采薇:“府裡現有多少護衛。”
那小姑娘還紅着臉做癡傻狀,尚未反應過來。
愣了一會兒,她甩了甩腦袋,正經起來。
“府裡共有大小護衛二十來個吧,怎麼了?”
崔鴻雪無語。
“不夠,你再多招點護衛進來,至少要兩百個。”
陶采薇點了點頭,又回過神來:“我為什麼要聽你的?那十來個護衛本來就有點多餘,平日裡都用來趕馬車了。”
崔鴻雪不想糾結到底是十來個還是二十來個護衛,總之現在要讓她趕緊招護衛。
他伸手扶住她的頭,眼睛定定看着她,耐心溫柔說道:“萬一河首府起了戰事,你們這麼大的府裡,一點自保能力也沒有怎麼行,那些打仗的可都是見到金子就滿眼冒光的,你們陶府就是整個河首府内最大的靶子。”
按理說,陶采薇不會被他這幾句話說服,但崔波的臉離她近極了,比那天還要近,他還微低了低頭,為了向她準确的傳達信息,眼睛裡全是她。
“哦,好,聽你的,那你,能不能讓我再親一口啊。”
崔波放開她的頭,直起身子,拉開距離,掉過頭走了。
走前留下一句:“那你便盡快開始招護衛。”
陶采薇回到鸠無院,琢磨起來,崔波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左右陶家銀子多,便是再養幾百個護衛也不是什麼難事。
若是真的起了戰事……她眼裡亮起光來,陶家現在正缺點什麼功績,要不她把她爹和她哥推上去打仗立功?
不不不,這太冒險了。
俗話說,亂世機會多,農民逞英雄,這是個好機會,她得好好想想。
崔鴻雪在池邊又站了一會兒,僅剩的兩隻黑嘴天鵝在那兒遊得正歡,正好是一公一母,它們在池面上交頸起舞,用腳蹼輕拍水面,長頸優雅地昂起、垂下。
他現在活得淡然,實在沒什麼目标,不過是随世浮沉,命運将他推到了這裡,他一開始并沒什麼感觸,哪天若是感到厭煩了,換個身份,換個地方,重新開始就是了。
至于那個小姑娘,她現在思想上好像出了點問題,他畢竟大她那麼多,不好不管。
這天,陶采薇挂着一臉餍足的微笑睡去,那些帶圖畫的話本子就那樣敞開放在身側。
倒也不是什麼露骨的畫,那話本裡也講的也不過就是些與情郎私會的故事。
兩個人抱在一起,或是親嘴,或是調笑,都還端端正正穿着衣裳呢。
至于那真正的沒穿衣裳的話本,蔣青妍還不敢拿來給陶采薇看的,她自己都還沒研究透呢。
崔鴻雪偷偷摸過來的時候,那帳子裡的小姑娘正睡的滿身香汗,體态惺忪,還有那熟悉的鼾聲。
他視線在屋子裡搜尋了一圈,最後定在她枕邊的書上。
果然就是看這東西把腦子看壞的。
他傾身靠過去,把那鋪陳了一枕的青絲往旁邊攏了攏,又把纏在那書上的幾根發絲繞過去,怎奈還是驚動了一旁酣睡的小人兒。
那人咕哝了幾聲,又翻了個身繼續睡去了。
崔鴻雪這才把那本書拿起來,上頭兩個抱在一起的人正在親嘴。
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她就是從這上面學來的?學了一招就亂用,給她沒收了!
剛把話本子揣進自己兜裡,轉頭就對上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陶采薇一把将他逮住,質問道:“你在幹嘛?想當采花賊?”
采花賊?崔鴻雪被她牽扯的一隻手撐在床上,悶哼一聲。
這小孩兒現在還知道“采花賊”三個字了,真是小看她了。
“我來檢查你有沒有好好睡覺。”
陶采薇伸手往他胸裡摸了摸,摸出了那本書來:“你偷我東西!”
崔鴻雪伸手去奪:“小孩子少看點話本,這本書我先給你沒收了。”
陶采薇一手扯住他,一邊向後倒去:“誰是小孩子?我早就長大了好吧。”
崔鴻雪低沉沉嗤笑出聲,一手抵在她的枕畔:“好,你不是小孩子,那你現在這樣是又要和我共赴巫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