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蓁呼出一口氣:“你等我,我盡快回來。”
寂夜酒吧的門被推開,少女闖進茫茫夜幕,奔跑的背影混在随風搖曳的樹影裡,随着燈光錯落,忽明忽暗。
十分鐘後。
許蓁猛地推開門,她彎下腰大口喘息,胸腔像是失修的通風管道,呼吸都是種痛苦,手裡拎着袋止疼藥和十二塊一包的衛生巾。
等恢複些力氣,她擡眼一看,愣在了原地。
休息區已經沒有人,靜悄悄的,劣質皮沙發上還能看見有人坐過的痕迹,捏得有些皺的紙杯子就擱在旁邊茶幾上。
女孩呢?
許蓁不知道,好像也沒有人可以給她說一聲。
她踩着茫然的步子,将酒吧的每個角落都尋了遍,最後停在袁馳的包廂前,裡面還能聽見吵鬧聲。
要不要敲,她躊躇着,萬一那個女孩走了呢,可酒吧這麼不安全,萬一……
有人打開了包廂間的門,悶熱的氣味撲面而來,再次裹挾了她。
許蓁沒看站在面前的周燼,越過他的身軀掃視了一圈周圍,唯獨缺了兩個。
嗓子有些沙啞,她問:“羅可欣呢?”
男生身量高,手撐着門,擋住了裡面探究的視線,告訴她:“她帶朋友走了,你也該走了。”
許蓁一眨不眨望向他,眼睛之前被風吹得酸澀,睫尾還泛着濕意,呼吸輕不可聞,心卻像沉沒水底。
羅可欣不在,那個女孩不在,她們真的走了。
不需要她的爛好心。
許蓁鼻子一酸,有點沒辦法告訴任何人的委屈——她本該到家了。
更讨厭的是,袁馳發現了她。
失而複得的喜悅讓他瞪大了眼:“許蓁?!我他媽還以為你走了。”
許蓁沒看他,也沒說話。
他不由分說拽着少女的胳膊,少女踉跄了一步,仿佛沒生命機質的漂亮玩偶,任由人拉扯着走。
許蓁在原來的位置坐下,過了會兒身旁落下個人影。
黑夾克衣角蹭過手指,又被它的主人掀起,雙手一攏,身旁人往後一靠,懶洋洋地翹起了二郎腿。
袁馳拿了瓶酒遞給許蓁:“來,倒一杯。”
許蓁眸裡沒有光亮,睫羽顫了顫,緩緩抽出衣服口袋裡的手,溫順地接過給在座各位都倒了酒。
衆人喝盡,許蓁面前的動也不動。
袁馳揚眉:“怎麼不喝?”
許蓁站起身,語氣無波無瀾:“我要回家。袁馳,我現在就要回家。”
說罷她轉身走,反應過來的袁馳當然不肯,他剛才還在暗自竊喜許蓁的聽話。
他要追,卻被人擋在一步之外。
周燼身子後倚,兩腿交疊,懸半空的鞋尖抵在桌沿,攔住了他的路,仍舊散漫的語調:“放她走。”
袁馳冷嗤:“周燼,跟你有什麼關系?”
聞言,周燼靜了一會兒,仿佛真的在思忖他倆有什麼關系。
莫名其妙地,在座不少人好奇,畢竟他們都看見了,那天晚上兩人在監控裡牽手離開的背影。
随後,周燼拖長調子“嗯”了一聲,随意答道:“可能我跟她關系匪淺吧,算……病患和大夫?”
“聽大夫話,應該的。”
衆人:“???”
袁馳笑出聲:“周少爺你可别幾把瞎編了,今晚許蓁喝了這杯酒,我就放她走。”
他要過去抓許蓁,坐着的人巋然不動。
“周燼!”他忍無可忍,“上次攪合我跟羅可欣的事,我忍了。這次你想幹什麼?又看上了?”
“别以為我不知道,生日那天許蓁去哪了,我被抓進局子的時候,她跟着你跑了。”
袁馳今晚被家裡人逼着來找周燼道歉,才知道周燼背後有人,權力不小,所以他被關進去撈都撈不出來。
但他就是很不爽,也忍不了。
那條擋着他的腿終于放下了,周燼起身,雙手插兜,站得恣意,修長的身影把後面的許蓁遮得嚴實。
周燼眸色黑沉:“我看起來像在瞎編嗎?”
沒人敢承認。
畢竟誰都知道,他不好惹。
仿佛是在印證他的話,在對面人的視線裡,一隻白淨的手在周燼身後,輕輕拽了下他的衣袖。
袁馳氣道:“周燼,我生日——”
周燼打斷:“哦,忘記了,祝你生日快樂。”
“……”
“我要你祝福?!祝你媽呢!!!”
袁馳暴怒沖來,被旁邊人使勁拉住。
周燼神色不變,語氣陡然轉涼:“我媽死了,你也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