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心中默默歎息:“我以後得多吃點,千萬别出師未捷身先死,魂還沒回去,身體先瘦垮了。”
回想起來,這幾個月裡,除了初到王府那會兒稍得安甯,其餘日子皆是食不甘味,夜不安寝,時時刻刻提防着裴休越,生怕性命難保,如此這般,不消瘦也難。
感歎完以後,她就熄燈睡下了,一覺睡到快至晌午,連早膳也沒吃。
“林小姐不好了!”春月站在她旁邊大喊。
“嗯?怎麼了?”今昭被叫醒,睡眼惺忪的問道。
“世子渾身起滿了疹子,已經暈的站不起來了!智奴說是世子沐浴完後就有的症狀。”春月急得直跺腳。
今昭剛想說這是癢癢粉起作用了,洗個澡就行了,聽春月這麼一說,裴休越更像是過敏,畢竟她用的那點劑量根本沒有這麼毒的效果。
她立刻起身,地鋪還沒來得及卷就去找裴休越。
“裴休越,讓我看看怎麼回事。”今昭着急說道。
“林姑娘,我好難受,快幫幫我吧。”此時的裴休越正浸在一桶涼水裡緩解渾身的燙意和癢痛。
林今昭此刻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有别,直接去了屏風後,擡起他滿是紅疹的臉檢查起來,又問他身上是什麼情況。
“休越也不知,今昭可以替我看看。”說着便要起身。
今昭急忙用力按住他雙肩不讓他動,眼神也十分堅定的死鎖在他臉上,一點都不敢亂瞟。
“别别别,我不用看了,你這就是過敏,不要怕,我帶有藥。你對芋頭過敏也不告訴我。”她收回手,垂眸從藥帶裡取藥。
還好她當時想的周全,想過水土不服,做有類似于抗過敏消炎的藥丸,如今算是派上用場了。
“過敏?”裴休越疑惑問道。
“哦,就是像你現在的情況,吃了或者碰了某種東西後就起滿身的疹子,渾身不舒服,這就是過敏,你以後别碰芋頭就行了。”
“我也不知我會對芋頭過敏。今昭,你不必自責的。”他又說道。
“我何曾自責?若非你先戲弄于我,我又豈會對你用癢癢粉?算了,我不跟你計較,将這藥服下吧。”今昭嗔視他一眼,旋即把藥丸塞進他手裡。
裴休越伸出手不舍的抓住她衣袖。
“怎麼了?這是姜黃和黑胡椒研磨成粉又制成的藥丸,沒有毒!我去給你泡壺菊花黃芩茶,喝了會好點兒。”
她以為是裴休越不敢吃她給的解藥,便又轉過身給他解釋。
“好,我等你。”他像隻受傷的小獸,極度不安,緩緩松開手裡的衣袖。
門外的智奴正和春月吵的不可開交。
“你告訴她幹什麼,就是那個林今昭把我們世子害成這樣的,你還敢放她進去?”
“林小姐又不知世子不能碰芋頭,不知者無罪!”春月不服氣的說道。
“嘿,你這賤奴怎麼還胳膊肘往外拐呢?我現在就把她揪出來!”智奴越吵越氣,正撸起袖子準備破門而入把今昭架出來。
還沒等他出手,今昭就自己開門出來了。
“我已經給他吃藥了,到了晚上應該就能好的差不多了。”林今昭淡淡的說道。
智奴被那扇突如其來敞開的門驚得倒退數步,顯然剛才兩人的争執已盡入她耳,但是她依舊是一身風骨不卑不亢的模樣,态度從容,全然不似一般婢女。
“哼,若世子有什麼差池,唯你是問!”智奴憤憤道。
可說着說着,他猛地記起,在登船之前,世子曾吩咐他帶上一些芋頭制成的餅,以備路上充饑。
他當時還心裡奇怪,世子從不吃帶芋頭的東西,怎麼這次要拿來當幹糧?
智奴不敢深思,更不敢揣摩世子的意圖,也絕不會往外吐露半個字。
今昭泡好茶後,便讓春月将茶送去給裴休越,她現在心裡有些不悅。
但是她說不上來為什麼不開心,看到裴休越滿臉疹子渾身發燙又難受的樣子,她心裡就不好受,或許是因為她惡作劇過頭了,心裡面過意不去?
好在,裴休越吃過藥喝過茶便消了疹子。
“今昭,你在想什麼呢?”
裴休越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溫和的看向伫立在欄邊的林今昭。
“你為何要在我臉上畫狗?你明知夜裡有鬼魅為何走時不叫醒我?”今昭問道。
她心裡更在意的是第二個問題,若是她一時沒醒,被那水鬼襲擊了怎麼辦?
“我沒有走,我隻是……”
裴休越雖然消了疹子,但面上還是略有紅腫,現在又用這種楚人可憐的語氣同今昭說話,像是剛哭過的凄美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