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就發現自己陷入了基本無處可去的窘境。
剛來到這個世界我就被太宰治給撿回了港口黑手黨,這麼多天我都是在醫療室裡躺過來的,并沒有人給我安排什麼正經去處。而今天我又被太宰治從病房裡帶出來,回去的路我不認得,更何況,傷都差不多養好了,我也不太好意思在病房裡蹭床睡。
正經住處沒有,我本有心想去睡旅館,但我還沒錢。
所以我隻好在下了車以後,亦步亦趨的跟着廣津柳浪,假裝自己跟着他其實是在看看能不能給他幫上什麼忙。隻可惜這大半夜的,處理掉叛徒之後也是着實沒什麼是可以做,廣津柳浪沒等我跟着他走出五十米就發現了我現在其實無家可歸。
帶着單片眼鏡的老男人對着我露出了一個“啊糟了,頭疼了”的表情:“這個時間,也沒辦法給你安排什麼住處了……你先跟我走吧。”
厲害了啊。
沒想到一個叛忍組織,居然還能安排住處……我當正經下忍那會兒都沒這個待遇。
盡管在内心對于港口黑手黨還包食宿這點感到有些驚訝,但還是維持着表面上的乖順對廣津柳浪點了點頭。
不過畢竟已經是這個時間了,就算是廣津老爺子好心收留了我,我也休息不了多久。除去因為病号飯着實不争氣,廣津先生額外投喂我吃了頓飯的時間,以及在客廳的沙發上翻來覆去等待入睡的時間以外。我從閉眼到睜眼,一共才睡了不到四個小時,而且還不是自然醒。
我倒不是睡眠很淺,隻是忍者的感知能力本來就優異于常人,再加上身處于陌生環境警惕性更勝以往,在第三個人的氣息剛剛接近玄關大門時我就已經先一步睜開了眼睛。
門口傳來細微的“咔哒咔哒”的響動,我伸手探向壓在枕頭下的短刀,數秒後,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我和門外那個探頭探腦,怎麼看怎麼覺得可疑的太宰治就在這種情況下對上了視線。
“早上好呀,驚鳥。”
看着太宰治的笑臉,我一時間愣是沒想起來到底該做出什麼反應。
隻是短短幾個小時沒見而已,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太宰治身上裹着的繃帶好像比之前更多了,原先沒被繃帶擋住的左半邊臉現在也貼上了一塊挺大的紗布,我倒是沒聞見什麼藥味,隻是濃郁的酒氣中藏着一股若有若無的,血的味道。
他要是半夜回去讓人打了一頓其實我也挺喜聞樂見的,不過我姑且還是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太宰先生,您受傷了嗎?”
“啊,你說這個啊。”太宰擡手碰了碰被醫用膠帶貼在臉頰上的厚紗布,轉而又露出個覺得無所謂的笑臉:“喝完酒回去睡覺的時候,不小心從台階上滾下來了。”
我:“……”
他是不是想讓我吐槽?可是我感覺我吐槽了好像就輸了。
和太宰治兩句沒頭沒尾不明所以的對話驚動了卧室裡的廣津柳浪,在家裡僅僅隻是脫去了大衣,依舊看上去一絲不苟的老爺子從卧室裡走出來,看上去比面對我時還要頭疼上好幾倍:“太宰大人……您為什麼會在我家?”
太宰治舉起手裡拿的東西,隔空對着廣津先生的方向晃了晃:“我來送東西。”
“不,我的意思是,您怎麼進來的?”
“撬鎖。”太宰治無辜且理直氣壯道。
“……感謝您的提醒,回頭我會記得把門鎖換掉的。”
說話間太宰治把他拎在手裡的袋子丢給我,裡頭裝的依然是和他相同款式的衣服,黑白二色,外加一條黑色的領帶,與昨天唯一的區别就是袋子裡沒放着一把短刀制式的直刃忍刀。但——
——取而代之的,卻是放在衣服上的那些,我以為已經和我那身破爛的宇智波族服一起被銷毀的,我的忍具。
鋼索、手裡劍和苦無都在,存放着更多忍具的小型卷軸就擺在一疊手裡劍旁邊,甚至小瓶子裡的兵糧丸都沒被動過。我記得在我離村去出任務之前,哥哥給我裝上的,一共六枚。我還跟我哥抱怨過這種有老頭子加齡臭的應急食品到底有什麼好拿的,哥哥笑着告訴我是以防萬一。我跟我哥哥宇智波止水做夢都不會想到,這個“萬一”直接就把我給“萬一”到了另一個世界。
太宰治見我翻出了袋子裡的東西,他在一旁笑眯眯的補充道:“你那個布包太髒,被我丢掉啦。作為補償,我從别人那裡拿了個新的給你,就壓在衣服下面。”
我聽話的翻出了壓在衣服最下面的補償。
太宰治說的包跟我的忍具包顯然不是同一種東西,皮革制的方形腰包看上去做工遠比我原先的忍具包要精良了不少。兩根皮帶在腰包的上下分别穿過,是那種一邊綁在腰上,另一端綁在大腿上的款式。
還沒等我感謝太宰治,一旁的廣津先生就沒忍住道:“請恕我直言,這個包,似乎有些眼熟?”
太宰治很痛快的點頭承認:“中也的。”
廣津柳浪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捂住臉:“那位大人會生氣的吧。”
言歸正傳,廣津柳浪清了清嗓子,把話題從閑聊又轉回了正事上:“容我一問,太宰大人。身為港口黑手黨五大幹部之一的您,特意跑這一趟應該不僅僅隻是為了給黑蜥蜴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送衣服吧?”
“啊,我隻是摔了一跤後突然有了靈感,趁着今天剛好沒什麼事,把人借走試試看。”
“那您今天的工作呢?”
太宰治笑得異常開懷:“交給中也了。”
“那位大人絕對會生氣的……”
我不由得對那位素未謀面的“中也”感到一股由衷的同情。
不,仔細想想我現在好像更應該同情一下自己才對。太宰治說的什麼突然有了靈感……我看八成就是又冒出了什麼壞主意,而倒黴的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