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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知！知！”

蒼老又具有威嚴的聲音咆哮如雷，海藻床邊上睡着了的小魚們霎時驚醒過來，尾巴拼了命得搖擺着逃竄。

精緻齊整的魚鱗閃着細碎的粉藍光澤，如疊紗裙擺般的尾巴輕盈旋轉一圈，俏皮的在周圍的海葵上掃了一遍。

“來啦來啦！婆婆，你怎麼總是這麼兇巴巴的呀～”

小人魚舒展開身體，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唉聲歎氣地向聲音響起的方向遊過去。

路上好多小魚湊到她耳畔叽裡呱啦說了一大通話，吵得她腦袋發懵。

“雲月姐姐？她要回來了？”

小魚急得擺了擺尾巴，哇啦哇啦地說着。

遊知知眨了眨眼，眼中露出不解：“啊？還沒有回來？她都上岸多久了，怎麼還沒找到她那個什麼人類王子啊？”

一旁的海龜聽了這話，全身縮到龜殼裡，借着力撞向遊知知到腦袋。

“哎喲！你撞我幹嘛呀？”

“知知。”巨大的蚌殼床邊，銀白色長發的人魚叫住了捂着腦袋亂竄的遊知知。

遊知知擡眼望去，臉上頓時露出委屈的表情：“婆婆，這回是它們欺負我。”

“知知，你過來。”

年邁的人魚擡手揮了揮，一道暗流湧來，将圍在周邊的小魚小蝦們全都沖出老遠。

遊知知立刻明白過來，這是有要緊事了，也不敢再撒嬌，趕緊跟上荷婆婆。

“這是……預言水晶球？”

荷婆婆帶她到了一個海底珊瑚島上，高大的珊瑚如人間繁盛的巨樹，血紅的身軀交疊而建，裹住了一顆足有半個頭那麼大的水晶球。

一道光幕忽然從球體裡射出，畫面裡，海上正在經曆一場巨大的風暴，一艘遊輪在風雨裡搖搖晃晃，随時都可能被巨浪傾覆。

而遊輪邊上，一個人類少女手上拿着繩索，将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緊緊捆綁在一起，然後推進海裡。

遊知知看清畫面中那個女人的樣子，驚訝大喊：“雲月姐姐！她被人推下來了！”

“她身邊是誰？是那個人類王子嗎？也不好看啊。”

下一秒，光幕忽然消失不見。

遊知知“咦”了一聲，腦袋往前湊了湊，烏發如一團飄散開的雲朵，在她耳側輕輕打了個滾。

“怎麼沒有了？”

荷婆婆長歎了一聲：“隻怕她這一次，兇多吉少了。”

“啊？這是什麼意思？”

荷婆婆臉上閃過一絲複雜表情。

“以後……你會知道的，”荷婆婆擺了擺尾巴，向外遊去，“現在，我要你幫我一個忙，知知，你去把雲月接回來吧。”

遊知知懵然點了點頭。

接？為什麼要接雲月姐姐呢？

雲月姐姐不是回來了嗎，那她自己可以遊回來啊。

看着遊知知臉上的神情，荷婆婆眼神暗了一暗。

最終她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人魚的歸宿終究是大海。

哪怕……

*

虞秋再次醒來時，是在大海之中。

準确來說，她是被水溺進鼻腔喉嚨，本能的求生讓她醒了過來。

她正處在風暴中央，狂躁地海浪将她拍來推去，死死摁在海水之中。

雙手被反剪在身後用繩子捆了起來，根本無法掙脫，眼睛裡也是被刺激而溢滿了生理性淚水，狂風之下，每一滴水珠都成了鋒利的刀刃，在她身體所有脆弱的部分都留下痕迹。

盡管知道自己會去到海底，但虞秋還是低估了這種痛苦。

她的肺部喉嚨都火辣辣地疼，像是把所有内髒都放到火上炙烤。

而身體肌膚卻被塞進了冷凍室，體溫極速下降，四肢開始麻木。

意識漸漸消散的時候，她終于不再掙紮，放任自己緩緩沉入海底。

模糊的視線裡，一抹粉藍色熒光忽地閃了一下。

虞秋輕輕閉上了眼。

徹底昏迷前，她聽到一聲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咦？這是個人類……她長得好像雲月姐姐哦！不對，這裡掉下來的是個人類！那雲月姐姐去哪兒了啊？完了完了，婆婆不會又罵我吧？”

……

雲月……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