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斯頓公爵府後院的大火燃燒了整整三天,即使教會使用了聖水仍然沒有撲滅這些邪火。
但人們發現這些火并不會蔓延,也不會傷人,隻局限在這片區域,便沒有再管。
花園裡裡外外搜尋了幾次仍然沒有找到碧安卡的身影。
但大火熄滅後,人們在這座花園泥土下發現大量屍骨,經教會檢驗,這些屍骨大都屬于女性及嬰孩——正好印證了艾洛薇的猜想。
盡管王室和溫斯頓家有意将消息瞞下,但風聲仍走漏出去。一時間溫斯頓家名聲跌至谷底,畢竟沒有任何一家貴族同時出來兩位魔女。
常有民衆偷偷将石頭等物品抛擲進府邸中,很快又跑走。溫斯頓乘坐的馬車在路上也會出現各種小麻煩。
請求安德魯确認伊麗莎白身份的大臣也紛紛冒頭,這是極佳的将溫斯頓家族拉下馬的時機。
迫于壓力,安德魯暫時停職霍恩·溫斯頓,并将伊麗莎白禁足在宮中,等陛下回都在定奪。
教會也在同一時刻發布了魔女碧安卡通緝令,全然不顧碧安卡以往是教會的忠實的信徒,将一切罪惡都甩給她。
宮廷中将迎來新一波人員變動。
萊文于碧安卡消失的第二天,偷偷溜出房間,同樣消失不見。
同為碧安卡女兒的伊麗莎白立刻受到萬衆矚目,寄希望于她能成為捕獲魔女的誘餌,但安德魯壓下了所有非議與質疑。
克勞拉和艾洛薇親自前往王宮探望了她一次。她們去的時候,伊麗莎白獨自在宮中裡畫畫,身邊沒有任何女仆。門外的國王騎士也一改之前的态度,從守護變成了監視。
伊麗莎白平靜地接受了母親和兄長消失的事實,她道:“勸你們不要在我身上費功夫,我生不出帶巫師血統的孩子,母親根本不在乎我。”
克勞拉簡短地給艾洛薇解釋了下,“男巫和非巫師不可能誕下擁有巫師血脈的孩子,但是帶有巫師血脈的女性和任何男性通婚,後代都帶有巫師血脈,隻不過未必能覺醒。”
并不是每一個帶有巫師血脈的人都能覺醒成巫,但成為巫的絕對擁有巫師血脈。
“真絕情。”艾洛薇抱胸欣賞了會伊麗莎白的畫作,瑪麗生前也愛畫畫,但女性繪畫被視為打發時間,修養身心的娛樂活動,隻有男性畫畫才被視為藝術創作。
伊麗莎白的畫風讓艾洛薇覺得有幾分眼熟,她确信她之前從未見過伊麗莎白畫畫,艾洛薇稍微留了個心眼。
忽然伊麗莎白扯過畫布,将它團成團塞進水中,又掀翻了畫架和所有顔料。
珍貴的顔料飛濺,艾洛薇躲閃得及時,沒有沾染到衣裙上。
克勞拉離伊麗莎白更近,臉上都被濺上色彩。
自始至終伊麗莎白沒有喊叫,甚至表情都很平靜,平靜中又帶有瘋狂的色彩。
巨大的動靜引得騎士們進來查探,女仆們這才湧進房間裡,似乎對伊麗莎白的舉動習以為常,沉默地收拾着。
“你們走吧。”伊麗莎白站在一片狼藉中,不願聽從女仆的請求更換衣裙。
“總有一天你也會變成這樣。”這句話她是看着克勞拉說的,“我們都會變成這樣。”
被她空洞的目光注視着,克勞拉聽到了自己沉重的心跳聲。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直接被艾洛薇拉走。
“瘋子!”艾洛薇用手帕仔細替克勞拉擦臉,“她該不會是看我們在,故意把顔料打翻,還說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好了,洛薇。伊麗莎白多半也是受害者,讓她好好待在王宮裡算了。”克勞拉覺得伊麗莎白的眼神太死寂了,空洞無物。
雖說如此,艾洛薇還是止不住和她抱怨着溫斯頓家,連個人都守不住。
即将拐過走廊時,她們聽到一陣啜泣聲。
“求求您了殿下!讓我離開吧!王後殿下真的是魔女!她讓我脫去衣服,要将我的身體畫進畫中……我實在忍受不了了……”
拐角另一頭正是安德魯和他的騎士們,而在哭訴的似乎是王後身邊的侍女。
見到兩位,騎士躬身向她們行禮。安德魯被侍女哭得心煩,索性答應了她的請求,讓她自行去找内侍總管。
“你們已經試探過伊麗莎白了?”安德魯與她們同行了一段路。
“嗯,她的狀況不太好。”克勞拉答道。
說到這安德魯都有些頭疼,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被王後宮中的侍女攔下了。
“她到底要做什麼?”
艾洛薇道:“她應該隻是想畫畫。”
克勞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艾洛薇對伊麗莎白的态度怎麼忽然不同了。
艾洛薇此時沒有多解釋什麼,直到上了馬車,才告訴克勞拉,“人體繪畫是如今繪畫圈最流行的題材。”
隻有這麼一句話,克勞拉卻理解了她的意思,簡單來說,就是伊麗莎白想要進入到男人的繪畫世界。
“克勞拉,你說在德林郡所有孩子,無論男女都将接受教育。可是你能保證,他們真的能受到平等且一緻的教育嗎?”
克勞拉不能保證,教育不僅僅是在學校,還在于家庭、社會,即使在學校裡她能保證這些女孩不受偏見,在家庭中、社會裡,她沒辦法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