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隻有一位年輕士兵,為了緩解恐懼,他輕聲哼起了軍隊裡常唱的歌謠。很快這歌聲迅速蔓延。
在死亡面前衆人的歌聲幾乎微不可聞,很快士兵自己居然能夠動彈了,但此時已經晚了,飓風已經将他們吹倒在地,視野裡隻有滿目雪色。
伊登停下腳步,他微微擡起手,象征德文希家族的尾戒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那是什麼?”他說。
離開的士兵順着他指的方向遙望去。
空中出現一朵朵巨大的六角冰花,冰棱迅速擴散,并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圓泡将所有士兵保護在其中。
雪浪撞上這座巨泡,像浪花擊打在礁石般四散開來,但浪花會回縮,雪浪仍然奔湧着向前。
侯爵拉住伊登,帶着他沖進避風口,即使他心中同樣震撼,但此時此刻他們最主要的任務是躲開雪崩。
圓泡中的士兵前一秒還在直面死亡的恐懼,下一秒如同奇迹般的冰面将他們牢牢包圍。
“芭莎,你的左上魔力輸出不穩;簡,如果不想被雪沖走,就加大魔力輸出!塞拉……”
達索琳遊刃有餘地支撐起整個冰面框架,還能順手指點小女巫們,為她們上課,
“雪原水、冰元素充裕,魔力穩定後,即使不再進行魔力輸出,冰面也不會消散。不同環境下元素魔法的選擇非常重要……當然火魔法是不同的……”
年輕的士兵感覺在做夢一般,他克制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疼痛感傳來。
突然出現的女人們,以及她們口中自己全然聽不懂的話。
“是女巫吧。”耳邊另一位老練的士兵肯定道,“居然真的有能使用魔法的女巫。”
“等下山和那群家夥說了他們也不會信……”
“啊,上次不是有家夥回來說看到會傳送魔法的女巫,你們還不信來着。”
短暫地失語後,士兵們紛紛找回自己的聲音,互相攙扶着爬起。
冰棱在血月照耀下閃爍着奇異的色彩,饒是時不時能見到極光的士兵們也被這份绮麗的景觀震撼到。
雪浪持續了近半小時,冰泡才不再震動,雷鳴般的聲音也漸低。
危機解除,死裡逃生的士兵們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但克制着沒發出太大的聲音。
他們朝着女巫的方向行禮,但小女巫們隻點頭示意,很快壓低帽檐各個沉默不語。
達索琳沒有強迫她們與外人交流,一揮手冰泡露出了一片小口,雪堆湧進來一些,并不多。
不多時泡内的士兵就和侯爵他們彙合,伊登立刻跑到達索琳面前,贊美的話就像喝水一般自然地冒出來,直到達索琳忍不住給他下了一道禁言咒。
小女巫們輕笑着。
侯爵也來到了女巫面前,腰杆永遠停止的他,深深彎腰鞠躬,“女巫們再次拯救了霍德華家,感激不盡。”
達索琳受下了這一禮。回營地路上,解除禁言咒的伊登追問達索琳,為什麼士兵們會僵立在原地動彈不了,這也太奇怪了。
士兵們也豎耳傾聽,這種情況他們再也不想再經曆一次。
“是恐懼之瓶,”名為簡的小女巫為他解答,“一種魔法藥水,聞到這種氣味後的人會感受到極緻的恐懼,大都數人恐懼時都會無法動彈,原理很簡單。而少部分人能動彈可能是因為他們已經克服過心中的恐懼。”
“像食物的氣味一樣,人類的喜怒哀樂懼都有氣味,并且能夠互相影響。但又和食物的氣味不同,它們無色無味很難察覺,也很難收集,因為人類的情緒總是很複雜。”
簡沒有明說,為了收集恐懼氣味,甚至是這麼多能夠控制住這麼多士兵的恐懼,教會很可能殺死了不計其數的人。畢竟隻有死亡的瞬間,大多數人的情緒很單一就是恐懼。
她一想到這些被殺死的人中很多都是像以前的她一樣的女孩,她就止不住一陣窒息。
“難怪,巨魔不願意離去,也是因為這什麼恐懼之瓶。”伊登咬牙切齒,“這群卑劣的老鼠,有本事正面對決,搞這種不入流的手段,簡直令人惡心。”
“不用太擔心,這種道具對同一目标再次使用時效果就會大打折扣。”簡安慰他,而且這種道具收集難度太大了,教會應該擁有得也不多吧……
“使用藥水的人就在你們之中,當然找出内鬼是你們自己的事,女巫并不負責這些。”達索琳終于開口,她的話讓士兵們面面相觑,心情漸沉,沒有人願意懷疑朝夕相處的夥伴。
而且多半是能夠動彈的人,雖然不排除有使用了藥水就赴死的内鬼。但大家都傾向于内鬼在能夠活下來的那群人中。
一直在營地内焦急等待的弗洛倫斯終于等到了先遣部隊的影子,看到少了近三分之一的隊伍,她一陣哽咽,“回來就好。”
沒等她多說,侯爵立刻命人拿下了一位士兵。他的手中還握着匕首,可能想趁此時搏一把殺死侯爵,但被周圍的将領察覺了。
士兵很年輕,被以往的同伴按在雪地裡,他也神色淡然,閉緊嘴一言不發。侯爵一揮手他就被五花大綁扔進了雜物帳篷裡,現在并不是審問他的時候。
留守要塞的士兵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到了,明白這是内鬼後,他們随即一陣心情低落。連他們的隊長都背叛了要塞,隊伍裡還有多少内鬼,親近的夥伴還能夠信任嗎?
“不要因為少數叛徒就不再信任身邊的戰友,朝夕相處的是什麼人,你們比我更了解。”侯爵看出了士兵中的信任危機,他沉聲道,“我會永遠信任我的背後有将士們守護!為西亞爾瑪而戰!”
士兵們即刻肅立将手放在胸口,回應他的信任,“為西亞爾瑪而戰!”
侯爵替等在一旁的弗洛倫斯将鬥篷系好,帽子戴正,“又要麻煩你了弗洛娅,傷員們與你們後勤一同返回,先遣部隊要先一步回要塞了。”
“查理的事……”弗洛倫斯才剛知道克勞拉沒有出事,她才松了口氣,但愧疚與自責仍然不停折磨着她。
“弗洛倫斯小姐,這件事不是你的錯,若拉不會怪你的。”伊登了解克勞拉,她肯定會反過來擔心弗洛倫斯太過于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