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上終年不散的雲逐漸消失了,幾人從被陣法封住的幻境中走出來,經曆了這一遭虛虛實實的幻戲,再看到人間景色,讓人頗有些恍如隔世的異樣感。
洛越臨走時見信風似乎有話要跟自己說,便特意晚走了幾步,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他,結果這人支支吾吾半天,隻道:“藥甯已經帶仙子的妹妹回雲城療傷了,仙子不必擔心。”
洛越點了點頭,問道:“還有别的事嗎?”
信風想起自家執印那雙令人辨不清情緒的眼眸,思索再三,還是不敢多管閑事,便擺了擺手:“無事了,仙子保重。”
洛越透過濃重的霧氣往裡看了一眼,抿了抿唇,溫聲道:“辛苦你們了。”
藥字印的小印們主将困在幻境中的凡人和修士分批安置到了雲城裡,并在乘鶴山師兄弟們的追問下不得已将成玉的死訊告知了他們。
成玉和阮孟白的恩怨尚未經過通天閣判定,他們不敢多言,隻能将幾個脾氣火爆的劍士塞給了忙上忙下的藥甯,好在有祁岚在其中斡旋,沒鬧出什麼亂子來,在徹底清算南湖阮家和豔鬼之前,他們隻能先點上魂燈,為故去的師兄照亮一點歸路。
洛越把成玉的遺物以及玉芬的贈燈轉交給祁岚後,便打算去探望葵笙。
怎麼說這也是她名義上的妹妹,雖說多年不見,也無什麼溫情脈脈的回憶,但是如今大家都在雲城,她沒理由再避而不見。
*
“别去,我求你了。”
木門輕掩,從中流出一把清脆的女聲。
“天機山掌門早就往通天閣遞了消息,我們沒理由替姑娘你隐瞞行蹤,更何況……”藥字小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藥碗。
“好好好,我喝,我喝就是了!大哥你千萬别往天機山傳消息啊。”一身淺藍色衣裙的女子視死如歸般接過了藥碗,嘴唇還沒碰到藥碗,臉就皺巴成了一團。
洛越忍不住笑了一聲,引得院中兩個人一起回眸。
藍衣女子梳着雙髻,眉間有一枚朱砂痣,更襯得人豔如桃李,堪稱絕色。
“啪——”瓷碗應聲而落,藥汁淋漓地撒到了那名貴的衣衫上。
小印無奈扶了下額,眼睛在兩人臉上來回逡巡,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二位這是……姐妹?”
“有勞了。”洛越邁步跨進院門,對小印莞爾一笑,“這是我妹妹。”
小印點了點頭,把地上的碎瓷片撿了起來,非常識趣地掩門離開了。
“好……好久不見,姐姐。”葵笙幹幹笑了笑。
洛越沖她眨了下眼睛。
如果沒聽錯,剛剛她走進遠門的時候,聽到了一聲發自内心的、難以遮掩的、完全出于的本能的“卧槽”。
結合眼前葵笙這副極不自在、極度心虛的模樣,一個大膽的猜想在她心中緩緩浮起。
“好久不見。”洛越将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咽回了肚子裡,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問道,“lne等于幾?”
“一?”葵笙愣了一下,将答案脫口而出,随之才後知後覺地捂住嘴巴後退了一步,一雙明眸瞪得溜圓。
好好好,她金銀袖的密碼該換了。
“你……”葵笙欲言又止,半是遲疑半是驚喜地看着她。
“沒錯,咱倆應該能算是老鄉。”洛越反應沒她那麼大,眼尾還堆積着因疲憊而生的怠倦,微微歪了下腦袋,問道,“你什麼時候來到這兒的?”
葵笙深深歎了口氣:“别提了,我自從來到這個破地方就被關在天機山,根本不知道蹉跎了多少光陰,這次還是好不容易才溜出來的。”
“姐姐,你應該過來很久了吧?”葵笙抓住洛越的袖子,眼巴巴地問道,“你知不知道怎麼回去啊?我真的服了,高三二模前看個小黃文就把我幹這兒來了,早知如此,我這輩子都不看了……”
洛越搖了搖頭:“我目前也沒找到回去的辦法,但是我大概是回不去了。”
“!”葵笙又瞪大了眼睛,“為什麼啊?”
“因為……”洛越唇角微撇,露出一點牛馬的苦笑,“我應該是加班猝死後才到這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