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入了一個氤氲着雪後松林氣味的懷裡。
來人也戴着一個烏木面具,上面勾畫着上古的神族白虎,露出的一雙眼睛黑如點漆,像是一潭沉靜的湖水。
洛越略微偏了偏腦袋,忽然伸手去扯了一下他的衣領,露出了他後頸上那枚清透潔白的蓮花印。
他垂頭貼上了她的腦袋,隔着厚厚兩層木質面具,讓她的臉徹底紅了起來。
“這個幻境的中心便是這出爛大街的鬼戲嗎?”洛越慶幸自己臉上扣着這面能遮掩一二的面具,不自在地扯開話題。
“嗯。”晏深将她圈在自己懷裡,帶着人往槐樹後面退,聲音透出幾分帶着冷感的喑啞,“衣帶斷了。”
“啊?”洛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外衫,發現腰側的衣帶不知何時斷開了,又在人群裡擠來擠去,把原本平滑的衣料弄得皺巴巴的,導緻她現在頗為衣冠不整。
槐樹後面沒什麼人,隻有一盞夜燈孤零零地被放在樹下。
晏深迅速脫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洛越欣然接受了他的衣服,有些疲倦地靠在他身上,問道:“這出幻境,又該怎麼解?”
從這一路上遭遇的種種,她猜測通天閣這次派了不少人進入雲山,估計裡面還有不少眼線,顯然是存了将豔鬼境一網打盡的念頭。
豔鬼和南湖阮家勾結多年,作威作福,就算有阮家幫她擦屁股,也遲早會招來通天閣的注視,她倒是不意外。
“等着便好。”晏深瞥了戲台一眼,忽然将自己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
洛越仰着頭看他,失笑一聲,挑了挑眉頭:“嗯?”
晏深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臉上的面具,輕聲問道:“可以嗎?”
“什麼?”洛越明知故問,“剛剛有隻鬼告訴我,這面具不能摘,不然會被拖進大獄裡。”
“他們看不到這裡。”晏深右手食指輕輕一彈,地上的小夜燈便熄滅了,使二人徹底陷入了與戲場隔絕的黑暗中。
洛越自己取下面具,沒等她再問什麼,熾熱的唇便貼了上來。
她感覺自己的防線在一點點失守,無論是擁抱,還是親吻,隻要縱容了他一次,就會在或被動或主動中承受無數次。
“師父。”時隔多年,他再如往日那般叫她,卻是以一種耳鬓厮磨的姿态,将人抵在槐樹上,滾燙的氣息彼此交纏。
“我好想你。”
洛越氣息紊亂地抱住他的脖子,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低.喘了幾聲,卻說不出一句話。
分明已經做了這麼多親密的事,她卻仍舊羞于開口承認自己的心意。
晏深咬上她柔軟的側頸,在那枚紮眼的黑痣旁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牙印。
“你……”洛越捏他的臉,失笑道,“你又不是狗。”
白虎隸屬上古神族,怎麼也喜歡用這種方式留下自己的印記。
晏深吻她的眉心和眼睑,聲音很低,帶着幾分可憐巴巴的委屈:“我怕你再不要我。”
洛越感覺心髒短暫停了一拍,不由自主想起了夢境中那個孤零零站在山巅的少年,伸手撫摸他的眉眼:“沒有不要你。”
“不會不要你的。”
*
成玉在這個戲台上磋磨了很久。
他扮演的角色名為玉郎,是個白臉,居心剖測地借由比武的名頭傷了白郎的大道根本,最終被其上門尋仇,死在了白郎手裡。
他在戲台上和許許多多個白郎對過戲,卷軸上損人根骨的陰毒法子他從未用出來過,卻每次都被上門尋仇的白郎用不同的手段殺死。
萬箭穿心、淩遲處死,乃至于五馬分屍。
由于是在幻境中,他死不了,隻會在劇烈疼痛後陷入昏迷,再次醒來後便會被推着重走一遍戲台,再也不同的方式死去。
直到,他在不知第幾次醒來後,看到了提着劍的阮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