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沒勁,看這出戲這麼多年來,這兩個人是對彼此最客氣的,一點幹柴烈火的味兒都沒有,太沒意思了!”
“這一看就不熟!虧了這麼相配的兩張臉。唉,散了散了。”
雖然室内的燈燭都熄滅了,但也不是全然的漆黑一片,外面隐隐約約的光亮透窗而入,讓他們能夠清晰地看到彼此的輪廓。
晏深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雖然姿勢無比暧.昧,實際上卻并沒有碰到她,隻有熾熱的呼吸燙得她臉頰通紅。
洛越感覺自己心髒跳得很快,呼吸紊亂,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整個人的狀态都非常的不正常。
是因為情絲嗎?因為他身上有她的蓮花印,所以能夠輕易攪亂她原本平靜的心湖?
原本她甚為笃定的“我隻拿他當徒弟”“我隻是出于對晚輩的關懷”“是因為情絲作祟真不是我對他有想法”等内心剖白,在此刻竟顯得無比蒼白無力,像是罪犯在法庭上用來挽尊的謊言。
周遭缭繞着淺淡的蓮花清香。
晏深飛快地垂眸看了她一眼,喉結不禁滾動了一下,見那卷軸并未再跳出來發号施令,他這才直起身子,快步退到了桌子旁邊,轉過身背對着她站着。
洛越攏了攏自己身上被撕壞了一點的嫁衣,想要在床上坐起來,一時卻覺得腰軟得使不上力,便從善如流地掀開被子蓋在了自己身上,打算就這麼将就着睡一晚。
她一路從虞城奔波到雲城,到了之後又馬不停蹄地進了雲山豔鬼境,一整套成親儀式走下來,實在耗費心力。眼下雖然不得不和他同處一室,且氣氛尴尬,但是她勞累過度的眼皮還是很快壓了下去,卷着她進入了夢鄉。
晏深一動不動地背對着她坐在桌邊,聽着她的呼吸聲變得綿長安穩,那點翻騰的雀躍和歡喜這才漸漸偃旗息鼓。
她沒有推開他。
她的臉很紅。
在蓋頭揭開的那一刻,她就穿着鳳冠霞披端坐在他面前,就好像,她是他的新娘。
他數着她的呼吸,唇角不禁翹了起來,難得地露出一點真心實意的喜悅。
起碼,她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
起碼,她從頭到尾都沒明确告訴他,她不要他了。
那……他是不是還有一點靠近她的希望?
*
翌日。
洛越在睡夢中皺了皺眉頭,掙紮良久才緩緩撩起眼皮,正好看到陰魂不散地浮在她眼前的卷軸。
[阮穆青帶祁歲去見靈脈盡斷的祁岚,讓她親自将其送走。]
果然,祁歲就是祁岚的親姐姐。
那麼這個幻境講的應該就是祁家和阮家當年的舊事,她雖然沒有特意打聽過,但是從花娘那裡聽過幾耳朵,知道祁家是因為得罪了阮家而落了個家破人亡的下場,起因就是阮二少主阮穆青對祁歲一見鐘情,但祁歲一心要走修行路,早早拒絕了他。
沒曾想,僅僅因為她不願嫁給阮穆青,祁家便被阮家尋了個由頭栽贓陷害,賠得傾家蕩産。在南湖,阮家就是天,祁家隻是個小門小戶,沒有什麼背景靠山,一家老小都被遣送去了最南邊的甯城,唯有祁歲被強娶回了阮宅。祁岚想救姐姐于水火之中,結果卻在潛進阮宅後被當場捉住,靈脈盡斷,成了廢人。
晏深站在窗前往外眺望,聽到她醒了,才回頭看了一眼,低聲道:“走吧,去見你弟弟。”
洛越悶悶地應了一聲,掀開被子就下了床,跟着晏深往關押祁岚的小院走去。
她一大早被卷軸給刺激得醒了過來,其實根本沒歇夠,整個人還有些頭腦發昏,走起路來也是腳步虛浮。
晏深猛然頓住了腳步。
洛越沒留意,一頭撞到了他寬闊挺拔的脊背上,捂住額頭“唔”了一聲,這才清醒了一點。
晏深面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隻有兩隻耳垂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了。
洛越看了一眼腳下的台階,明白他是怕自己不留神摔下去,這才故意停下,唇角忍不住勾了一下。
如果他不是在她面前演戲,那還真有點五好青年那味兒。
關押祁岚的院子位于阮宅最西頭,二人一前一後橫穿了整個宅子,這才推開了院門。
祁岚身上的白衣沾了不少灰塵,頭發散亂,臉色蒼白,一雙眼睛仿佛淬了冰,直直往門口看來,卻在見到二人後愣在了原地,猛然從往事帶來的痛苦中掙紮了出來。
洛越沖他挑了下眉。
卷軸将這一段劇情含糊帶過,并未做出具體指導,所以她隻要在不崩人設的情況下達成結果就可以了,比其昨晚那讓人無地自容的情景可輕松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