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她再不哭的話,就要被關進娘娘的地牢咯。聽說之前有好些個凡人至今都沒出來呢。”
洛越皺了皺眉頭,突然發現腳邊不知何時彌漫起了黑霧,正一點一點向她侵來。
她來不及多思索,從玉牌中拿出了一瓶涮火鍋用的胡椒粉,往自己眼前一灑,當即打了個噴嚏,流下了兩行清淚。
歡欣的氣氛瞬間複燃,兩個喜娘也笑着将她推搡進了門口停着的喜轎裡。
胡椒粉的威力不小,洛越坐在轎子裡又連打了兩個噴嚏,淚水“唰唰”地往下流,直接打濕了她胸前的衣物,那虛空浮現的卷軸這才滿意地消失了。
啧,這玄幻題材的十八禁肉.文也是時髦地玩上cosplay情景尬劇了。
她無語地想笑,又害怕被轎子外興高采烈的“群演”們看出端倪,一路上簡直要憋出内傷。
好在這段路不算長,轎子很快就停了下來,那兩個喜娘又像押刑犯一樣一左一右地架着她從側門進了一處宅子,将她打包扔進了喜房裡。
“你在這兒老實待着,二少主一會兒就來。”
二人風一般卷了出去,重重摔上了房門。
洛越從床上摸了一個桂圓,剛想剝開看看能不能吃,那卷軸又憑空出現在了她眼前:[祁歲心如死灰地坐在喜床上,一動不動地等待着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夫君——阮穆青]。
其中“一動不動”四個字還被貼心地加粗了。
洛越遺憾地把那顆桂圓放了回去,盡量控制着自己不翹起唇角,真就一動不動地坐在喜床上。
窗戶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幾個沉不住氣的小鬼又開始竊竊私語。
“新郎怎麼還不來?”
“你是不是沒仔細看這戲的話本?新郎現在正在外面喝酒呢,天黑了才會回來。”
“好沒意思,酒有什麼好喝的,能有新娘子好玩嗎?”
“哎,我聽說隔壁那出特别勁爆,一上來就滾到床上去了!”
“真的假的?可吓活鬼了,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這麼配合的。”
“走走走,過去看看。”
“娘娘肯定會給吹燈的,你去了也看不見啊!”
“哎呀,你不懂了吧?就算隻能聽聲音,這也是種情趣。你都死十八年了,不會還沒聽過活.春.宮吧?”
洛越饒有興味地聽他們講話,心裡正思索着那對奔放的情侶會不會是男女主,喜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來人走得很慢,從門口到床前這短短一段路,居然走了有小半炷香的功夫。
是人是鬼?
洛越看着走入自己視野的黑靴子,心裡竟莫名其妙有些緊張。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拉住了紅蓋頭一角,遲疑了片刻才将蓋頭徹底掀開。
洛越驚疑不定地擡起頭,卻在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徹底僵住了。
他穿着大紅的喜服,眉眼間褪去稚氣,五官輪廓更加深刻了,一雙黑如點漆的眼睛深得幾乎要讓人溺墜在他的目光中。
身高也長高了不少,她現在估計隻能到他胸口處。
十年過去了。
他長大了。
晏深攥着紅蓋頭,手心沁出了汗水,卻遲遲沒有動,唯有喉結滾了一下,暴露出他此時的不安和緊張。
洛越也沒想到自己和他第一次正面相逢會是在這裡,那點無地自容的尴尬恰如其分地從心底翻湧而出,将她的雙頰燒得通紅。
[阮穆青冷笑一聲,捏住祁歲的下巴,說:“你還是落到了我的手上。”]
存在感極強的卷軸在二人面前緩緩展開,打破了久别重逢的複雜氣氛。
晏深皺了下眉頭,還是沒動。
那片黑霧又出現在了房間内,眼看就要彌漫到二人身邊。
洛越一咬牙,沖他微微擡起下巴,眨了下眼睛。
晏深愣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終于在黑霧徹底徹底籠罩自己之前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很輕地笑了一下。
他垂眸看着這張在他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臉,聲音低得幾乎要散在夜色裡。
“你還是……落到了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