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命線沒經過鬧市,反而蜿蜒進了一條曲折昏暗的小道。
“以前這裡有這條路嗎?”洛越摸着下巴尋思了一會兒。
這路從一面牆中間筆直穿過,不似尋常巷道,倒像是有人拿劍生生劈開的。
韓箬萱的寶塔已經縮小為巴掌大小,穩穩地懸在她掌心,乍一看很像個做工精湛的工藝品。
她往前走了兩步,神識轉瞬間就探了出去,玲珑寶塔也亮了一瞬。
“是開路符。”她睜開眼睛,解釋道,“這種符咒能無中生有開辟出一條道路,待符紙靈氣耗盡便會消失。”
“前面怎麼樣?有危險嗎?”洛越見命線上的黑氣愈發濃重,有些心驚。
“無礙,可以走。”韓箬萱收回神識,率先帶着寶塔走了進去。
洛越剛想跟上,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于是轉身對晏深說:“你先回去吧,這鬼境界不低,萬一傷了你……”
到時候這躲在暗中安排命途的不知名黃世仁又該訛上她了。
反正原著中也沒寫這段劇情,她沒義務帶着主角去走。
晏深卻道:“若是幕後人有意針對我,我就算不跟去,也回不到洞天。不如跟在師父身邊,還能漲些見識。”
洛越想了想,感覺也是這個理,萬一這是一出高明的調虎離山之計,她前腳走,晏深後腳就出事,的确得不償失。
“好吧,不過路上若有什麼危險,你不能強行出頭,安心待着便好。”她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
“好。”晏深點了點頭,跟着她走進了巷道。
這條路看着深不見底,實則幾步就到了頭。
看着眼前了無人煙的荒野,韓箬萱眉頭一皺:“不對勁。”
洛越擡頭看去,發覺那根命線竟在此地分成了兩條,通往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
“這是什麼情況?”她走進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兩根線沒什麼明顯的區别。
韓箬萱眼神冷了下來,右手不禁攥住腰間的紫練:“這惡鬼為了掩人耳目,竟将那孩童的魂魄剝離了幾層出來,使出這等低劣的障眼法,真是死不足惜!”
“都成惡鬼了,他肯定早就死了,稍安勿躁。”洛越拍了拍她的肩膀,左右探查了一番,提議道,“不如我們兵分兩路,這邊命線較短,黑氣更重,應該就在這附近,我們走這邊。你帶着寶塔去追另外一邊,如何?”
韓箬萱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裡的怒火:“好,盡量在天亮之前趕回來,在這裡碰面。再晚……那孩子怕是小命不保。”
洛越比了個“OK”的手勢,帶着晏深就往其中一條命線指引的方向去了。
果不其然,沒走幾步,他們眼前就出現了一座白牆黑瓦的屋宅。
洛越随手扔出一張符咒,結果符紙還沒貼到牆上就被煞氣黑焰燒盡了。
“嚯,這麼嚣張?”
這跟在屋檐上挂個“我是鬼屋”的牌匾有什麼兩樣。
兩人走到門口,洛越伸手在大門上叩了三下,見無人開門,這才推門而入。
宅子内枯草遍地,積着厚厚一層灰,似乎是個年久失修的荒宅。
“晏深。”洛越忽然叫了他一聲。
少年正緊緊跟在她身後,聞言應了一聲,問道:“怎麼了,師父。”
“你害怕的話,可以抓住我的衣袖。”洛越臉色有些發白,心想這處真是個非常标準的鬧鬼老宅配置,看一眼就讓人發怵。
晏深原本想說不怕,但看到了她略有顫抖的肩膀,便伸手拉住了她衣袖一角,一本正經地說:“我的确有些害怕。”
怕就對了,是個人都會怕這鬼地方啊。
痛痛快快打一架不好嗎,為什麼非要渲!染!氣!氛!
洛越強自鎮定地往前走,感覺自己如若風中飄零的一豆燈火,等會兒但凡冒出個慘白帶血的鬼臉都能把她吓暈厥。
“其實沒什麼可怕的。”她言不由衷地安慰男主,走到廊下時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分明知道此處小鬼境界必然不高,伸手開門時還是難免顫抖了一下。
“師父,要不我來開門吧。”晏深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抿了下唇,“這裡髒。”
“沒事。”洛越閉了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盡力使自己鎮靜下來。
落了灰的門被她一推,竟隻開了一條小縫,似乎是門後有什麼東西在抵着。
洛越透過門縫往裡看,正對上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她強行把即将脫口而出的驚呼咽回肚子裡,驚慌之下緊緊攥住了晏深的手,眼一閉心一橫,一腳把門踹開了。
“啪——”門後那尊彩繪塑像轟然倒地,碎成了幾片,隻有那雙泛着紅血絲的眼睛死死瞪着,像是死不瞑目。
洛越心跳如擂鼓,嘴唇已經有些顫抖,卻還是故作鎮定地說了一句:“裝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