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麼“請”去,溫籬并沒有多少緊張和怯意,唯一的擔心是遊凜肅會因為自己受到要挾。
她暗暗握緊拳,腦海中設想着可能會發生的各種場景,而後飛速地盤算着相應的對策。
第二次踏入遊家老宅,眼前的一切雖然說不上陌生,但也并不熟悉。
繞過長長的庭院,溫籬聽到客廳裡傳來女人的聲音:“爸,您再不管管,遊凜肅他就要一手遮天,六親不認了。”
哭訴中又帶着幾分憤恨、忌憚和不甘。
中年男人始終寸步不離地跟在溫籬身後,同她保持着可以給予壓迫感又看似很有分寸的距離。
在她一腳将要邁出客廳時,伸手向她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溫籬走進客廳,目光大緻掃視一圈。
在場的除了遊老爺子,還有兩個中年女人,以及年紀相差不大的一個女生、兩個男生。
憑着之前偶然間從雜志上看到過的遊家家族成員的簡介,溫籬認出那些人——依次是遊凜肅的大伯母瞿巧、二伯母徐芳茹、堂姐遊晴和兩個堂弟遊之尤、遊之樹。
看到她進來,幾人紛紛神色各異地投來打量的目光。
在哭訴的那位女人是二伯母徐芳茹,她拿手絹點了點眼角,又跟着抽泣了幾聲。
“閉嘴。”遊行知操控着拐杖點了點地闆,呵斥,随後沖溫籬道,“想讓我那個好孫子帶着你過來,叫不動,所以我這個老頭子隻好自作主張了。這麼貿然把你請來,唐突了些,想必你應該不會計較。”
“不會。”溫籬波瀾不驚,猶豫了片刻,還是叫了聲“爺爺。”
遊行知眯了眯眼,看着她,指了指一旁的沙發:“坐吧。”
溫籬按照他的說法,不多過問地坐下。
遊行知并沒直接進入主題,而是問:“之前那串棋楠沉香佛珠是你送的?”
溫籬點了點頭。
遊行知說:“有心了。”
溫籬道:“爺爺喜歡就好。”
“喜歡。”遊行知輕哼一聲,“我那個好孫子都發話了,我敢不喜歡嗎?”
溫籬:“……”
話答早了。
聽得出來老爺子的語氣,溫籬已經猜到這場“邀請”大抵是奔着興師問罪來的。
而要被問罪的主角是誰,不言而喻。
她忍不住往客廳外的方向看了看。
“不用看了。”遊行知早些年也是叱咤港城的人物,身上自帶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我還不至于對一個小丫頭片子做什麼。”
又跟着補充:“現在他派去跟着你的那些人恐怕早就把情況彙報上去了,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人就到了。”
派人跟着她。
溫籬一時愣了愣。
遊之尤捕捉到這一瞬間的細節,在一旁道:“三哥這麼不放心嫂子啊,還派人跟着。”
遊之樹也跟着道:“這你就不懂了吧,聽說三哥對嫂子癡心的很,之前幾次示好都沒讨到嫂子歡心。”
遊之尤:“嫂子厲害啊,你還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讓三哥占據下風的人。”
遊之樹:“所以說三哥放心不下麼,就得把人盯緊一點啦。”
一應一和的,配合默契,跟在說書似的。
溫籬不是聽不出那言語間的調笑,并沒當回事。
神情淡淡,恍若無事發生。
瞿巧和徐芳茹瞄着她,見她不為所動,瞿巧悄然地伸手在徐芳茹的背後拍了拍。
徐芳茹得到提示般,繼續抽泣起來,将目标對準了溫籬:“侄媳婦啊,一看你就是個心善的,你幫伯母勸勸凜肅,你二伯已經被他給弄到雲州去了,他怎麼忍心把你二哥也給弄去啊。”
溫籬隻說:“我不能替他做主。”
“怎麼會不能替他做主呢。”徐芳茹道,“凜肅多麼心悅于你,這是咱們都知道的,你要是開口,他肯定同意。”
溫籬沒有吱聲。
遊之尤插話道:“對啊,嫂子,聽爺爺說,你剛剛和三哥領證,這不正是考驗三哥對你有多寶貝的好時候。”
幾個人輪番上陣,意圖說服溫籬。
溫籬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明白了除了把遊凜肅叫過來外,将自己請來的又一目的。
這樣強烈的目的性讓她感到不适,她更是一言不發了。
徐芳茹:“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你幫了伯母這個忙,大家也好好好相處不是?”
遊之樹:“你就去和三哥那麼一說……”
“想聽什麼?”話鋒流轉之間,遊凜肅從外面走進來,臉上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聲音并無厲樣,相反還很輕緩,視線蜻蜓點水般掠過在場的人,“我說給你聽。”
上位者的威壓迅速襲卷而至,剛剛還在說個不停的人挨個垂着腦袋,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見到他,溫籬作勢便要起身,方有動作,便被遊凜肅輕輕按下肩膀,回到坐着的姿态。
他垂睨着她:“被欺負了?”
溫籬搖了搖頭。
遊凜肅這才擡眼,坦然地在遊行知旁邊的主位落座。
“果然還是需要這樣才能把你請回來。”遊行知冷哼一聲,“不打算給長輩們一個解釋?”
聽老爺子發話,徐芳茹趁機道:“是啊,凜肅,小海可是你哥哥,你怎麼說……也不能把我們家趕盡殺絕不是。”
遊凜肅并不作聲。
看不出半分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