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位于港城絕佳地段的一處中式庭院别墅門口。
溫籬到的時候,現場已經十分熱鬧了。
典雅的院落裡出出進進的不乏多是港城名流、各界精英。
原因無他。
隻為來給遊行知老爺子祝壽。
遊家在港城威震一方,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遊老爺子現在雖然已經退隐,不再掌權,可多少人還是擠破了腦袋想要攀上一二。
像是一種無形中的規則。
以為隻要能搭上遊家,日後便能高枕無憂了。
溫籬的父親翟梁也不例外。
自從偶然在某年拿到遊老爺子的壽辰邀請函,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大張旗鼓的宣揚,而後盛裝到來,生怕别人不知曉他受到了邀約。
先前那些年每次溫籬都在忙着各地跑,并沒有出席過。
今年得到空閑,翟梁再三強調讓她陪同。
她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看了看手中的木盒。
那是一串越南芽莊天然老料沉水棋楠沉香佛珠。
也不知道遊老爺子會不會喜歡。
還有……
她眼睫微微顫了顫。
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他。
想起那個人。
溫籬心裡緊張了些。
想要見到他。
又怕見到他。
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詭異地彙合,将她的心神攪得亂糟糟的。
晃神間,熟悉的身影從遠處走來。
溫婧珠挽着翟梁的胳膊緩緩而至,一眼看去倒真像是一對壁人,隻是彼此身體本能拉開的距離彰顯着那看似登對下的貌合神離。
溫籬收起思緒,叫人:“爸爸,媽媽。”
溫婧珠不冷不熱地看她一眼。
翟梁倒是挺高興,叮囑道:“等下要是能見到遊總,你可得多和人家說說話,那麼多人上趕着都巴不上呢,你别自己把這大好的機會給弄沒了。”
溫籬握着木盒的手收緊了片刻,又松開,沒說話。
溫靜珠打斷了翟梁的話:“進去吧。”
溫籬還是一語不發,安安靜靜地跟在他們身後。
門口有保镖把守,面色冷硬地盯着他們。
翟梁将邀請函遞過去。
對方核實完信息後,這才做了個“請”的手勢。
三人一起進入庭院。
随處可見衣着考究的來客。
商界翹楚、富家公子、名媛千金們互相交流着,相談甚歡。
幾個年齡相仿的女生看到溫籬過來,小聲嘀咕了起來——
“溫籬也來了啊。”
“前面幾年她不是不來嗎?”
“誰知道呢,以前人家架子可大了呢。”
“不會是奔着那位來的吧?”
“呵,是又怎麼樣,以前那位屈尊降貴地追求着不識好歹,現在怕是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溫籬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些打探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好奇的、奚落的、嘲諷的……
各種各樣。
提起“那位”時都是滿滿的忌憚。
不敢得罪半分。
現在那位怕是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耳畔回響起剛剛聽到的話,溫籬眼睫低垂,在眼窩落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哎呦,溫籬也來了呀。”
有人迎了上來,笑眯眯地問候。
溫籬認出來這幾位是翟梁生意夥伴的夫人。
看了眼溫婧珠,溫籬還是禮貌叫了聲:“阿姨。”
“之前每年來祝壽都不見你們姐妹倆,一問起來,你媽媽就說你們忙演出,忙練習,過不來,怎麼這次有空了?”
“孫太太,你看你這人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溫籬現在不能拉琴了你不知道啊?她現在是在做什麼來着?哦,點香的。”
“瞧我這記性,還真忘了。喬太太你也是個沒見識的,什麼叫點香的,那叫司香師。欸,溫籬,不是說你那是心理病嗎?還沒看好啊?我有認識的心理醫生,要不幫你介紹介紹。”
這些人平日早就看不慣溫婧珠傲慢的樣子了,仗着自己有點才華,總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偏偏女兒又是争氣的,名聲大噪,讓她們好生憋屈,這下終于有了機會發揮,她們怎麼可能錯過。
“不用了。”溫婧珠皮笑肉不笑地打斷,“幾位太太有這功夫還不如好好教育教育自己的子女,免得他們成不了什麼大器。”
“翟太太,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争執間,忽然傳來一陣琴音。
那是有人在獻奏。
“嗡——”
恍若一道利劍驟然穿破耳膜,溫籬伸手捂住了耳朵,頭一陣暈眩。
“喲,沒事吧,還真跟外面傳的那樣聽不得琴音啊,看起來還挺嚴重。”
“翟太太,你看我們好心好意,你還不領情,我跟你說,這心理疾病可千萬别忽視,拖久了,萬一演化成精神問題可是要出大事的。”
“說的就是啊,現在社會新聞你沒看過吧,很吓人的。”
“要我說,趁着現在年輕漂亮,趕緊找個人嫁了吧,不然以後誰願意娶啊。”
“我。”
低磁聲音沉穩地落下。
瞬間一片安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聲音的發出地。
溫籬得到緩解,順勢看過去。
遊凜肅似乎剛從某個重要場所趕過來,身上披着長款的黑色西裝外套,繞過庭院中的小型觀景湖,帶來一陣小風,外套一角被微微掀起,身上沾染着清涼的水氣。
穩步走來,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毫無情緒地掃過衆人。
随之,睨向溫籬,眼底籠罩着一層暗色,“我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