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忠冷笑,眉目間皆是譏諷:
“放你娘的狗臭屁!!天德後人?呸!前朝的人都死絕了,哪還來的什麼天德後人。”
就在此時,自遠處走來三個人,一個穿着洚紅衣裙的女子,一個垂頭畏縮的太監,而為首之人素衣寬袍,廣袖被風吹的飄忽欲仙,他所到之處,天德軍便自動為其讓出一條通往,恭敬順從。
吳廣勝見狀眉頭緊皺,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德順走到天德軍前面,掃了一眼紫宸殿,想要繼續向前,卻被侯明和袁劭攔住。
“主子,您還是去後方,這裡有我們。”
“師傅,等到我們砍下狗皇帝的人頭,您自可安安心心坐上那個位置,眼下危險,您還是……”
話說到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蔣忠手中的橫刀立即指向德順,用力咬着後槽牙:
“好啊,你這狗賊倒是藏的夠深,罔顧聖人如此信任與你,你卻暗地謀劃着要造反,老子宰了你這妖道!”
吳廣勝伸手攔住暴怒的蔣忠,他要更冷靜些,目光直直的盯着德順:
“你就是前朝天德太子的後人?這一切全都是你謀劃的?”
德順不曾理會他,隻繼續徑直朝着紫宸殿走,吳廣勝将刀橫在他的面前:
“别再走進一步,不然無論你是不是前朝太子後人,我都不會再手下留情。”
紫宸殿門窗内燭火橘亮,明油紙上人影晃動,德順忽然開口:
“皇後娘娘,事已至此,難道不想與我問個清楚嗎?”
裡面沉默良久,終于徐皇後的聲音從裡面穿來:
“讓他進來。”
吳廣勝一急:“皇後娘娘…..”
殿門從裡面猛地打開,徐皇後一身祎衣,深青織錦,飾以十二行五彩翟鳥紋,素紗中單,朱紅衣領,頭戴十二花冠。
她身形略顯單薄,可面對叛軍逼宮的場面,未有絲毫畏懼,沉聲道:
“讓他進來。”
吳廣勝微愣,放下手中橫刀,金吾衛為其讓出一條路,德順一步步朝着紫宸殿走進。
身後的沈陰陰和翟奕也跟在後面,蔣忠想要阻攔,卻見吳廣勝和徐皇後沒有阻止的意思,隻能将手又收了回去。
進了殿,沈陰陰環顧一圈,發現除了徐皇後,還有韋長明,劉伯令兩位朝中大臣,角落裡還站着錢四合。
“真是沒想到,你會是前朝天德太子的後人!德順,你辜負了聖人對你的信任,簡直不堪為人。”
殿門大敞,韋長明的話,門外對峙的天德軍與金吾衛都能聽得清楚。
“姜懷仁颠覆前朝江山,大逆不道,難道他就配為人。你不過是安康帝的走狗,如今主人不在,你便狂吠不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也姓姜,這天下也有你一份呢!”
袁劭反唇相譏,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讓。
沈陰陰進了殿,便獨自找了個角落站着,既然德順讓她看這場好戲,那麼她就乖乖看着。
掃了一眼呆愣愣,垂頭傻站在一旁的翟奕,他的腦袋似乎就沒有擡起來過,好似地上有金子粘住了眼睛。
沈陰陰默了默,善心大發上前幾步,拉着翟奕一起走到了角落,隔着衣袖皮膚發出炙熱的溫度。
“别怕,總歸這戲台子是他們的,我們隻負責看戲就好。”
翟奕依舊低着頭,卻朝着紫宸殿内殿的方向挪了挪,有些欲言又止。
“安王送你進來,隻是為了看顧皇後娘娘的病?”
“是……”翟奕說的磕磕絆絆,頭又埋低了些。
沈陰陰已經猜到了些什麼,一個錯步擋在翟奕身前,用珠簾做擋,讓人瞧不真切其中,低聲道:
“去吧,我幫你瞞着。但要速戰速決。”
身後傳來翟奕輕聲的道謝。
沈陰陰并未再說隻默然看着殿内,再一回頭,已經瞧不見翟奕的身影了,不由得暗自納悶,方才竟連他離去的腳步聲都不曾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