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軍呢?此前朝廷不是下旨調取鳳翔府和徑原道的援軍嗎?”
楊世廣目光深沉的看着底下的戰況:
“各地府尹和節度使都不是傻瓜,沒人會在這個時候輕舉妄動,攪入這攤渾水中。朝廷的旨意,他們接了卻不一定照辦,又或是找筏子拖延。”
安王眉頭緊皺,眼睛裡幾乎要冒出火來:
“地方官員竟敢如此行事,他們拿着朝廷的俸祿,行的卻是不忠不義之事,有此蛀蟲,大酆焉能不崩?”
楊世廣見他一臉憤慨,忍不住解釋道:
“不是他們不忠不義,而是如今朝廷一是聖人病重,二無儲君,形勢不明,如何敢動?”
今日若是安康帝下旨,援軍必定快馬加鞭趕來,半刻鐘都不敢耽誤。
可惜,眼下龍椅無人,徐皇後和韋長明再如何厲害,也不如帝王外露的一點兒威懾。
戰況愈演愈烈,盧龍軍悠閑的很,像是貓抓耗子一樣耍弄着他們,安王看的心焦,忽然他想到了什麼,一把抓過身後的護兵,問道:
“人回來了沒有?東西送到了沒有?”
“殿下别急,臨出城前人已經快馬去了,如今短短時辰差不多也該把東西送到了。”
楊世廣聽見二人的對話,不由得暗暗納悶,難道還有後招?再低頭看向城樓下已經被盧龍軍圍困的十六衛,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背上的陌刀。
……
城南,平遙坊,徐府的大門被敲響,走進主院時,裡面早已經坐着一個人。
頭發灰白,披盔戴甲,正老态龍鐘的坐在上首,手中握着一把寒光冽冽的寬刀,與當下武将佩戴的刀具十分不同。
一見到那把刀,護兵立馬就認出來了那人的身份:“徐老将軍,安王殿下派我來給您送一件東西……”
徐珂揚起打斷他的話:“我知道,東西呢?”
護兵微側過身去,從懷中掏出一方手掌長短帶了鎖的木盒子,遞了過去。
徐珂接過,一掌就劈了下去,盒子裂成兩半,掉出裡面用帕子層層包裹的兵符,仔細确認之後,他長歎一聲。
“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大酆的江山,我就算是死,也要為聖人守住!”
說着,他站起身來,掃了一眼護衛:
“你跟着我來!今夜,你就跟在我身邊,半步也不許離開。”
護衛早就得了安王的吩咐,讓他唯命是從。兩人穿梭過兩座小院兒,繞過園子,進了假山深處。
徐珂掏出火折子,按動機關,在護衛詫異的神色中走了下去。
空曠的甬道中,兩人的腳步聲十分明顯,護衛再傻也明白了這是秘密修建的地道。
若說誰能有這麼大的膽子敢修建這種東西,普天之下除此一人,安王可沒有這樣的膽子。
徐珂走在前面面色沉重,早在他擔任千牛衛大将軍時,安康帝便已經着手吩咐他在原本搭建的地道中,再建一條無人知曉的絕密通道。
厚重的石門打開,壁燈也随之點燃,護衛愕然看着裡面密密麻麻披甲戴盔的士兵,少說也要有幾百人。
徐珂沒有理會,隻是徑直往前走,再打開一道機關,樓梯往上便出了地道,到了一處大院子,裡面站滿了士兵。
“沒想到,還是等到了這一天。”徐珂的臉色說不上好,卻還是抽出腰間寬刀,面容正肅。
“十年不見天日,隻為今日保家衛國,将士們,你們準備好了嗎?”
所有人抽出橫刀,冷光在夜色中反射,臉上皆是剛毅堅定,讓人不禁動容。
忽然,想起一陣格格不入的拍掌聲,徐珂等人順着聲音來源看去,隻見院門不知何時大開,門邊倚靠着一個穿着道袍的男人。
男人朝前走了幾步,是個跛腳。
“你是何人?”徐珂将寬刀指向他。
“道人,袁劭。”袁劭笑呵呵,目光不屑的盯着那柄寬刀,玩笑道:“老将軍,這把刀您可不該指着我,而是指着他!”
說着,地下密道忽然傳來刀劍相擊的打鬥聲,徐珂瞳孔猛地一縮,密道口走出上來一人,高大魁梧。
徐珂眯了眯眼:“你..你又是誰?”
男人拱手行了一禮:“侯明,見過徐老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