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汁苦澀,他嗆咳了幾聲,才緩過來。
“前日?沒錯,殿下也正是前日離開神武軍營的。”
也就是說,前日姜凝曜離開神武軍營,而後給衛陽生等人傳密信,安排作戰。而後……便再沒有消息了…….
鐘長榮輕搖羽扇,問道:
“韓家郎君可還記得,前日有什麼事情發生?”
韓惟仁想了想:“前日朝廷下旨封賞楚王,命其前往渭水對敵盧龍軍……”
話說到此處,他忽然停下,神色中透出奇異的光彩,整個人僵直在原地。
鐘長榮也忍不住大笑出聲,拍手稱絕,兩個人聰明人已經猜到了姜凝曜到底去了哪兒。
柒叔摸不着頭腦,看向周通城和衛陽生:
“他們已經知道殿下去哪兒了?是怎麼才猜到的?你們也知道了?”
衛陽生雙手環抱于胸前:“倒是有所猜測,不過我不敢肯定。”
柒叔又将目光轉向周通城,周通城瞧他一臉茫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管了,咱們隻需聽命即可,我相信殿下自有主張。”
柒叔拍着大腿:“你們若是知道,那就趕快告訴我啊,真是急死人。”
鐘長榮笑道:“朝廷下了聖旨,楚王既然已經接了旨意。那麼安王還有必要留在城郊嗎 ?”
既然已經安撫拉攏了楚王,那麼兩軍自然不在對壘制衡,酆都城門也不必緊閉不開。
柒叔這才恍然大悟:
“意思是殿下進城了?”
衛陽生正有此猜測,他點點頭:“我阿父還在城内,我猜想殿下一定是去找他們了。”
千面衛的存在所知之人甚少,所以衛陽生用衛老頭兒和‘他們’代指。
衛老頭兒的任務是留守酆都城,傳遞消息,保護容側妃。
之前煜王身份被揭露而出,朝廷的人去煜王府,沒有找到容側妃,這便讓他們認為,衛老頭兒已經将人藏到了隐秘的地方。
鐘長榮可不會如他這般樂觀:“你可别忘了,你阿父已經很久不傳信了,誰也不知道他那邊的情況如何。”
“戰事吃緊,酆都城岌岌可危,管控慎嚴。我阿父素來謹慎,必然不敢再傳信冒險,但他辦事從沒有失手,指不定在哪兒藏着呢。”衛陽生對衛老頭兒的本事是一萬個信服。
鐘長榮卻不贊同:
“殿下進城毋庸置疑,但有沒有去找衛老頭兒就兩說了。酆都城可不是我們的地盤,若殿下真的去找你阿父,興許就正好來了個甕中之鼈,把他們一網打盡。”
姜凝曜不會那麼傻,他不會去見任何人。不隻是為了自身安危,更是因為無論他去找誰,誰就會有危險。
說了這麼久,柒叔終于能聽懂了點兒,他拍着大腿兒恍然大悟:
“這麼說,殿下進城是自己藏起來了?不過,他會藏在哪兒呢?”
韓惟仁笑了:
“說他藏起來了倒也沒錯,至于藏在了哪兒?隻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柒叔還要再問,卻被鐘長榮搶先說道:
“殿下思慮周全,他要做什麼自有他的打算,我們隻需按照他的計劃行事即可,今夜子時一過,我們便兵臨酆都城門下!”
……
是夜,幾根銀針下穴,再加上一碗湯藥灌下去,徐皇後才悠悠轉醒。
昏黃的燭火朦胧,她才睜眼,眉頭也随之而皺起,掙紮着起身:
“快召韋長明和劉伯令幾位大人進宮……”
話音未落,眩暈來襲,一隻淺绯色長袖的手臂伸出來,有力的依托住徐皇後倒下的身子。
緩了好一會兒,徐皇後才再度睜開眼睛,入目是個陌生的面孔。
“你是哪個宮的?素心呢?”
“安王殿下知娘娘病倒,連夜進宮看望,見娘娘未醒,便去了太極殿召集韋大人等幾位大人商議,留下奴在此看顧娘娘。至于素心姑姑,剛去了太醫署,所以沒能随伺在皇後娘娘身邊。”
知道是安王留下看顧的人,徐皇後微皺的眉頭松展了些,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一張臉平凡尋常,倒是個子比尋常瘦弱的内侍高出不少來。
“你喚什麼名字?”
小内侍默了默,将頭埋的更低:“翟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