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公子覺得今日的早膳如何?”許茗懸少了在鄭晞文幾人面前的松弛感,斟酌着問道。
“可。”被他稱作祈公子的是一位黑衣少年,尚且稚嫩的面容已能窺見其日後的俊美樣貌。
隻是冷着一張臉,顯得不近人情。
面色又不似常人一般紅潤,身形消瘦,瞧着像是常年纏綿病榻之人。
“那便好,祈公子日後可差使手下人前來食肆買了菜肴帶回去享用。”
“嗯。”
“那祈公子先歇息,許某退下了。”
祈祐臨颔首,許茗懸順勢退出房間,不忘将門合上。
回到自己的屋子後,背對着門輕輕舒了口氣。
能解決那位的吃飯問題,此趟來方石鎮便值了。
想着回去後父親能因此得到的好處,許茗懸不禁揚了揚嘴角。
此次出行,隻有祈祐臨是比較臨時加入的,除了許茗懸,其他幾人應當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半個月前,縣學來了一位新學子,便是祈祐臨。
中途加入的學子并非沒有,但如祈祐臨一般特殊的前所未有。
夫子授課時,他不想聽便不聽了,夫子留下的課業任務從不完成,每到吃飯的點也從不和其他人一起。
學子們對自是好奇的,隻是礙于他身邊哪怕是上課也守着的冷臉護衛,不敢輕易靠近。
唯有許茗懸,與父親提前得了指示,要在學堂裡多照看着些貴人,不時湊上前與祈祐臨搭話。
即便每次回複都隻是隻言片語,但好歹沒有無視他,這讓許茗懸壯大了些膽子,才會在這次出行前突然問對方是否要一起。
祈祐臨會答應其實是有些出乎許茗懸意料的。
他原本以為祈祐臨對他的噓寒問暖給予反應是出于自身禮儀風度,實際上他在對方眼中可能與其他學子并無不同。
但祈祐臨答應了邀請,反倒是讓許茗懸受寵若驚了。
當然,更多的是忐忑。
若是路上出了意外,他……全家都不好交代。
一路上,鄭晞文幾人隻看到許茗懸同他們嬉鬧說笑,卻不知他心裡是如何忐忑難安,隻求不要有不長眼的人攔路,保護祈祐臨的人也能強大些。
幸好,途中相安無事。
更為驚喜的是,祈祐臨能接受真味食肆的菜品。
祈祐臨被送來漁陽縣的緣由便是因其年初突然生的怪病,任何菜肴都難以入口,吃多少吐多少。
若非手段非凡的太醫用藥物給他吊着命,半年下來,他早就病殁了。
一個月前,欽天監為祈祐臨尋生機,算出其一線生機在漁陽縣。
就這樣,半個月後,祈祐臨被秘密護送來了漁陽縣這個邊遠小縣城。
幫着祈祐臨找到了一線生機,等待許茗懸便是潑天的富貴。
而作為推薦真味食肆的直接人物,符旭,自然也不會被落下。
甚至此次同行的其他人都能沾染富貴,得到獎賞。
許茗懸以為祈祐臨是接受了自己的提議,日後會讓屬下來真味食肆買食物送回縣裡,根本沒想到對方是不打算回去了。
到了該返程的時候,幾人等了片刻都沒等到祈祐臨下來,在幾人的眼神示意中,許茗懸提着心上樓敲響了祈祐臨的房門,卻得到了對方去真味食肆的消息,“公子說讓你們先回去,他在此地逗留些許時日。”
許茗懸提着的一口氣險些沒緩過來,“祈公子可有說何時回縣裡?”
“并未。”
行吧,許茗懸懂了。
短時間裡是不會回去的。
他呼出一口氣,朝門口守着的人拱了拱手,“那我等便先行回去了,祈公子若是有用到許某之處,可差人傳信。”
“許少爺請便,屬下會轉告公子。”
真味食肆。
一進門就看見了左側靠牆的桌子邊坐着的人,安澤蘭有些意外。
不是他眼神好。
有的人生來便注定是人群的焦點。
祈祐臨的相貌和氣度便是那種放在人群中,也能讓人一眼注意到的存在。
早上也是,符旭一行人容貌都不差,氣度也區别于常人,但安澤蘭從後廚出來時,首先注意到的其實是這位沉默寡言的少年。
安澤蘭此時意外的是,他來食肆的時候正巧遇見了返程的符旭一行。
休沐的時間隻有一天。
既是同窗,這位黑衣青年應當也是明日要上課的,卻沒有和符旭幾人一同回去。
意外歸意外,安澤蘭沒有貿然上前搭話。
不過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食客罷了,還沒到過問人家行蹤的地步。
安澤蘭并非沒有分寸之人。
後廚,趙無晟正在教孟師傅做冰湯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