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縱觀人類曆史幾千年,從未出現過這樣大規模的靈異入侵,所有人在這個階段都是初學者,都是一步步尋找天魔的殺人法則,沒人能在這過程裡不犯錯。”
“事實上,你們幾個已經是我能找到的最湊合的班子了。”
喬暢失落的目光一亮:“所以你覺得我是合格的?”
陸绮的點頭讓喬暢的心上亮起無數重光芒,可剛輕盈幾分,就聽得對方砸了整個冰窖下來。
“可錯不能再犯。”
“你當年被舌苔人臉入侵,幾乎死去,便覺得今後的日子都是白賺的,什麼都豁達,什麼都樂觀,生死存亡的危局都不當作一回事,是不是?”
喬暢愕然。
“任亦雲責錯在過于依賴經驗,他以通讀全國檔案為驕傲,沒發生的前例,他就不放在眼裡。”
“可靈異事件本就無法依賴于常規,從前沒發生過的事兒,以後就不會發生麼?”
“他說我傲慢,你也覺得我傲慢,都想教我。”
“可是你們,就不傲慢?”
喬暢徹底震驚。
原以為陸绮是全不懂人心的工作狂。
可他竟是懶得戳破,懶得挑明,懶得辯論。
便讓人覺得他沒有拿捏人心的力量。
可如今一言道出要害,就如刀子一把捅進來,攪個稀爛,讓喬暢聽得冷汗淋漓。
剛想反思幾句,對方卻别過頭:“還缺個人,我要打電話了。”
“缺誰啊?”
帳篷簾子被掀開,任亦雲剛從違禁品庫回來。
解開心結後他心情不錯,踏入帳篷時大步流星,伸腰擺臂,風姿綽綽。
“喬暢,我,還有蕭潛,三隊友不是齊了麼,還缺誰啊?”
喬暢心裡一怵,剛想說話繞過去,陸绮卻直截了當:“三個隊友是喬暢,蕭潛,還有另一個人。”
任亦雲一愣。
仿佛沒聽懂是什麼。
直到再看陸绮一眼,他才徹底反應過來。
“你……沒選我?”
身上涼了徹底。
他一時怒火交集,竟不顧一切沖上去:“這麼重要的任務,你連喬暢這混子都帶去,連蕭潛這新人都帶,你不帶我?你不帶我!?”
“……不帶。”
任亦雲怒得脖頸脹紅、嘴角搐動,以烈火目光頻頻撞擊陸绮的冷漠。
“我以為你和我交心,是要放下過去的一切,我信你,我也願配合你,可你……你耍着人玩麼?”
“……說夠了麼?”
“我沒夠!”任亦雲怒得一把掰過了陸绮的肩膀,竟逼着他直視自己,“就算你要處分我也得說了!你故意排擠,把所有人都看得比我重,哪兒來的尊重?還當我是幫過你的前輩麼?”
陸绮略仰首,下颚線流如折紙,目中如一朵量子玫瑰折出飄忽的冷光。
“夠了麼?”
任亦雲瞧他那冷淡得一眼都盛不住人的樣,眼中失望與憤怒同發:“你好……”
“接受第一道正式命令吧。”
“這次我去下副本,你留守分局,行代隊長職,員工授權提到與我同級,生殺予奪、賞罰任你。”
任亦雲一愣:“唉?”
過去三年陸绮出過無數次任務,可從未委任過代隊長。
可陸绮如今居然……委任他當代隊長?
把他的一切權限直接提到隊長級别?
絞盡腦汁想要的位子,端茶般端到他面前。
任亦雲的怒意馬上沒了容身地。
茫然地松開了手。
指尖都冒着尴尬。
“你……你倒也不用如此安撫我。”
陸绮被人揪着衣襟的時候都是淡淡的,嫩白臉上擱不住半點兒怒,滑溜得能架個梯子。
可聽到這話,他卻五官擰動,揉出了點兒真怒。
“安撫你?”
“你當自己誰啊?”
任亦雲一僵。
“我委任你當代隊長,是因為你起碼有七年的副隊長經驗,也因為你起碼有點人脈威望,有天魔,且是較強的天魔。”
“說我安撫你?”
“論職位,你是副隊長我是正隊長,我用得着拿這職位安撫你?”
“論能力,你是本領蹿上天沒人敢管啊,還是你過去從未釀下大錯?”
“王隊長在時,是他給你擦屁股,現在他走了,我也要走了,誰還有耐心給你擦屁股!?”
平時天塌下都不變色的人,如今赫然變色。
一萬次被挑釁都不生氣的人,忽生了真怒。
那可是厲刀裹冰渣,又冷又飒地一刀捅來,一點兒餘地都不留。
直接把任亦雲捅懵了。
把喬暢看呆了。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