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同事松了口氣,跟任亦雲沿着樓梯往下走。
可連着走了1分鐘,入口的燈光卻沒有透出來。
名叫小曾的同事往下方的黑暗謹慎走了幾米,可走着走着,他發現自己撞上了個厚重東西。
他吓了一跳,發現前面是一堵黑色的牆!
從未見過的黑色牆壁出現在了面前,上面挂着一個值班表,表上所有員工照片都帶一種陌生扭曲的笑,宛如無數黑白遺像在死寂中凝視,齊刷刷地盯着三人,令人不寒而栗。
任亦雲挑眉:“這堵黑色牆壁大概也是一個入侵分局的天魔,想把我們困在這裡?”
他的臉上掠過一絲清銳,舉起一個冒着銅綠,亮漆剝落的古舊打火機。
他“咔哒”一打,火石摩出一片詭異的綠色火花,跳動的火焰在牆上扭成了怪異的綠色影子,圈住了那值班表。
“嗤”,值班表燒了起來!
在綠火中,值班表上的員工照片忽從扭曲的笑容變得怨毒,五官軟融,仿佛受難以承受的痛。身軀化作蠟質,扭曲變形,伸出滾燙的手拼命拍打邊框,似乎試圖逃離。但那詭異的綠火将他們牢牢鎖住,形成了一個無形的火焰牢籠。
他們隻能發出凄慘的尖嘯聲,每一聲都如利刃般刺破空氣,仿佛訴說着無盡的痛苦與絕望。
任亦雲面色冷漠,收回了打火機。
正如陸绮的表封印着一隻時輪天魔,他的打火機裡也封着一隻詭異的天魔。
無數次,他都用這隻打火機給自己和手下燒出一條生路。
僅次于陸绮之下的副隊長,又豈是隻會發火嘴炮的草包?
小曾松了口氣,同事小章卻警惕道:“小心!它現原形了。”
黑色牆壁仿佛被激怒的巨獸,牆壁上隐約凸顯數個人形輪廓,掙紮從中逃脫。忽然,咔咔聲傳來,幾具扭曲死屍從輪廓中掉下,身上還帶着未幹的水泥和松軟連着的血肉。他們以僵硬的姿态站起、逼近,每一步都帶着令人作嘔的惡臭。
小曾陷入了巨大恐懼,任亦雲果斷道:“小章,用照相機!”
小章拿出一個黑色的古老照相機,它外殼已開裂,邊角處磨損出内層纖維,卷片器每一轉都發出一種嘎吱嘎吱的怪響。
任亦雲“咔哒”一聲打開打火機,綠火忽然燒到了幾具扭曲屍體上。小章再拿照相機一拍,燃燒的死屍居然憑空消失!
下一刻,小章拿出膠卷,看見那些扭曲死屍出現了膠卷底片中,像電子幽靈一般扭動,卻無法掙脫相框。
分局的道具——【鬼格子照相機】。
可關押削弱後的天魔,但每個膠卷格子隻能穩定關押一個天魔,多了就有溢出風險。
小曾由懼轉喜,馬屁連出道:“打火機配合天魔照相機,簡直絕配!不愧是僅次于陸隊的副隊長。”
任亦雲本得意笑,卻被馬屁拍得笑容暫停:“什麼僅次于?”
本來随着這些死屍被陸續關押,黑色牆壁也有消失的迹象。
可牆壁後似有一股吱啞晃動的,像吊燈來回晃的聲音。
那嘎吱搖晃聲過後,腐爛的氣息忽然加重,一個個的死屍再度捅破牆壁的禁锢,咔咔掉下,咔咔爬來。
任亦雲皺眉:“這吊燈也是天魔?它在加強牆壁裡的天魔。”
他不得不加速使用打火機,小章也不斷按下快門抽出膠卷。
“副隊長,這樣下去不行,格子已經滿了。”
任亦雲怒得發綠:“滿了也得繼續關押!”
膠卷裡的天魔人頭聳動,活躍得幾乎要跳到隔壁的格子,小曾心驚肉跳,小章卻強迫自己冷靜,拿着膠卷觀察數目。
“已經超格關押了,每個格子關押兩三個了……再這樣下去要溢出的!”
任亦雲越發驚怒了。
如果不是這吊燈,本來這一切都可以迅速解決的。可如今多了這可怖詭異的玩意兒,他也不得不用那招……
忽然,他腦海中響起了一道詭異的齒輪轉動聲。
層疊的金屬摩擦碰撞,帶出了無數道空靈、詭異的陰森韻律,仿佛無數時間線開始在這一刻碰撞,無視齒輪在倒轉。
然後,吊燈搖晃的聲響忽然消失了。
黑色牆壁和扭曲死屍也一并消失了。
入口燈光亮了起來。
幾人面面相觑時,任亦雲仿佛明白了什麼,卻見喬暢從拐角處轉出來。
“你們來了?我剛協助陸隊逼退吊燈上的天魔了呢。”
“他逼退吊燈天魔。”任亦雲狐疑,“你……協助的?”
喬暢笑道:“不說這個了,陸隊拜托我去傳令——解除内部封鎖,所有人走出安全屋,一小時到A樓廣場集合!”
“二令……”
“三令……”
任亦雲的眼一尖,注意到喬暢手上的卡——隊長金卡!
“他讓你傳令,還把金卡給了你?”
喬暢道:“對啊?怎麼了?”
他現在隻覺渾身上下如裝滿齒輪,仿佛從陸绮的威嚴中挪了一分給自己用,說話行動都帶響了。
任亦雲靜止片刻,烈火鍛造的容顔裡爆出一絲荒謬的笑。
“你問我怎麼了?”
隊長有令,本該讓副隊長去傳,這是政策。
可第一次傳令,陸绮讓一個乳臭未幹的洛楓去。
第二次傳令,陸绮讓喬暢這一事無成的混子去。
竟無視他到這個地步?
何等的傲慢!
喬暢瞧見他的陰陽怪笑,怵道:“我,我去傳令,副隊你去看看陸隊,他,他看上去沒事,可我總覺得他好像……”
任亦雲似揣了微怒:“他出事了你還出來?”
不等喬暢臉色發紅,他沖了進去。
他回想第一次見陸绮,隻覺對方一副冷峭隽秀的美貌,像一截冰凍的繡花枕頭,又冷,又傲,卻堅硬漂亮得很。而他那時也不算讨厭對方,嘴臭歸嘴臭,陰陽歸陰陽,他還是想過在自己當上隊長之後,要提攜這個天賦極高的新人當副隊長,讓對方成為僅次于自己的存在。
結果新人頂了他的隊長位置。
他成了人人口中的“次僅于”。
多雪亮的一個巴掌啊,到幾年後的今天還在響!
現在,他要看看陸绮是否被嚴重污染,神智失常,如此便可判定失能。
隊長失能,副隊長自動接過權柄,代領隊長職責。
這也是政策。
等任亦雲在地下二層四處亂竄,發現衛生間的門上被人用馬克筆寫了熒光璀璨的幾個大字——異常處理中,生人勿進。
裡面好像有聲音,陸绮在裡面吧?
他冷笑一聲,推門就進,滿腹興奮亂竄,欲把質問連發。
卻因為眼前的景象,震驚到連一句話都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