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要我回去向最高領導要授權,逼你們打開安全屋嗎?我拿陸绮沒辦法,他有權有本事,可你喬暢哪兒來的本事不開門?你有本事開門啊!”
喬暢汗流浃背。
可也發現每次楊靖說話時,他臉上的光線也在變。
好像有什麼吊燈在上方一晃一晃的。
陸绮的目光就像針紮一下跳了一跳:
“猛鬼大廈副本的黑暗走廊裡也有一個吊燈。”
喬暢一悚,便讓背上的眼球紋身蠕動幾分,順着脖子爬上臉,最後停在他眼眶。
一瞬間,天魔的眼和人的眼産生了重疊。
透過天魔,喬暢直接透視到厚重鐵門外。
楊靖的頭确确實實貼在門上。
可頭下不是身體,而是一個個堆疊起來的腐爛的死人頭。
人頭把他堆疊到一定高度,才能讓楊靖貼着貓眼。
楊靖的人頭柱子外,還有各色密密麻麻的死人頭,慘白的眼球盯着門後的喬暢。
而楊靖之上,是一個嘎吱搖晃的破舊水晶吊燈。
老式酒店大廈才會用的那種,不斷地滴着水漬。
喬暢看得全身汗毛翻卷到緊貼皮。
陸绮淡淡道:“APP第一波攻擊是意識攻擊,第二波是空間轉移,第三波,就是操控和召喚天魔了。”
前兩次都沒把人拉入副本,它幹脆把副本裡的天魔轉移到了副本外,想用外力把安全屋裡的人拉出來。
毫無防備地去,則必死無疑。
喬暢後怕得像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兒一錘一錘地在砸胸口,卻聽陸绮道:“現在你可以開門了。”
喬暢回頭猛一看,震驚道:“現……現在開門?”
“怕了?”陸绮的沉靜裡透着冷酷,“之前不出去是沒确定它的身份和殺人法則,現在洞悉了它的原形,難道要任由鬼東西在門外徘徊,逼得真同事真局長躲在安全屋裡出不來?”
腐爛死人頭是《熄燈拍球》裡的人首天魔,它不需殺死對方,也能竊取人的面目、聲音,甚至是記憶。
楊局長躲在安全屋,未必就真的死了,也許隻是被天魔見過,竊取了面目聲音罷了。
喬暢想了想:“好,我先去開門……但萬一,萬一光榮了……我隻想告訴你,有件事藏在我心裡,四年……”
“……你脫發四年了?”
“你有病吧。”喬暢的面色扭曲得仿佛被戳破了隐秘,“我是說我房貸還有四年才能還清,如果我光榮了,你記得幫我還啊!”
“……不還,這個屋子裡沒有人會光榮。”
陸绮平靜之中蘊含的力度,好像所說就是真理。
喬暢既無奈也欣慰。
一回頭,義無反顧打開鐵門!
密密麻麻的拍動聲兒傳來,當鐵門完全打開的一瞬間,幾個人頭在空中暫停,慘白的眼球盯向了他。
這種注視下,一種天魔的殺人法似乎被觸發。
喬暢的胸口忽然出現了大量密密匝匝的屍斑,眼球也變得如死人一般蒼白。
可他卻依然挺住了身軀。
屍斑漸退,眼白消失。
出來前他就有準備,身上紋身蠕動,舌苔鬼臉挪動到了身體不同的三處——胸口、咽喉、眼球。
死死防住要害。
抵抗了靈異攻擊。
可這時吊燈卻晃動得越來越厲害,嘎吱亂響的聲音在地上仿佛晃成了一個慘烈的黑影。
喬暢通過天魔的眼看去。
發現那吊燈晃蕩得厲害,是因為燈下吊着一個渾身濕漉漉的男屍,正不斷地往下掉水。
之前那些出現的水漬,就是男屍身上的水。
濃烈的屍臭也是因為他。
喬暢毛骨悚然之際,發現吊着的男屍轉向了他。
下一瞬間,一種未知的殺人法則似乎被觸發了。
他赫然發現——自己的紋身竟有慢慢融化的迹象。
喬暢一瞬間感到了難以想象的劇烈疼痛,像在靈異面前失去了防衛的盾牌,一隻腳幾乎瞬間化成了水漬,腰部以下變得透明且虛幻起來。
舌苔人臉竟被抹去了一部分!
這時融化已到了肚腹,五髒六腑竟然開始變得透明,他赫然意識到了一個觸目驚心的點。
……就要死在這兒了麼?
融化到了胸口的高度,像一片靈異隔空吞沒了他,他忽生了一絲解脫感,仿佛因結局注定而放棄掙紮。
瀕死前,他回顧自己救過的一個個鮮活面孔,想起自己親手建立起的一道道檔案,像一個垂垂老矣的戰士看向牆壁上那滿滿當當的戰功勳章,每個都是他活過、鬥過、不屈不昂的證明。
起碼給陸绮那王八蛋争……
喬暢瞬間驚醒。
取了點兒時間……?
他發現一隻戴着表的手腕搭自己的肩膀上,而自己的身體,已從融化狀态還原到了之前的人類軀殼。
甚至狀态比之前還好。
陸绮慢慢收回表盤。
“表針緩沖好了,我就把你的時間倒轉了。”
喬暢震驚到了下颚可以塞個口撐的程度。
“你……你的表不僅對付天魔,還能把瀕死之人還原到之前的狀态……你對銅表的掌控更進一步了?”
陸绮沉默片刻,吐槽道:“表能在你身上起作用,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啊……”
喬暢一愣,陸绮隻目光冷厲地看向了門外虎視眈眈的人頭,和暫時受到壓制的吊燈。
“但就今天,不管你瀕死多少回,我都把你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