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緻死攻擊,讓喬暢融化到幾乎被斬首。
從脖子以下開始的一切都被抹除,脖子以上驚恐又突兀地漂浮在半空。
陸绮卻一手搭在這即将落下的驚恐頭顱之上。
表針一轉,白光一閃,瞬間還原到幾秒之前。
頭顱下的身體又再度變得有血有肉,喬暢驚喜感激地抖擻雙肩。
而這是第5次了。
5次的生死扭轉!
吊燈男屍的恐怖詭谲一次勝過一次,而喬暢也終于決定——不藏了,上大招。
兩隻手,十根指,迅而猛地戳到了一個的腐爛死人頭,手指幾乎深陷于其中。
眼瞳、笑唇和鼻子紋身,如毒蛇一般歡快地順着手指蠕動到了死人頭上,竟完全覆蓋長滿黑色毛發的臉,重新組成了一張咯咯笑着的可怖人臉。
詭異的笑眼彎如滿月,發現了彈彈跳跳的腐爛死人頭,如見了海鮮市場上一蹦一跳的活蝦,舌尖舔動,食欲大增,它也一蹦一跳地向别的人頭沖過去。
然後一口啃下去。
毛骨悚然的啃齧聲在一層不斷回蕩,讓腐爛死人頭消亡了不少,可一次次啃齧也讓死人頭上的舌苔人臉,産生了某些詭異未知的變化。
人臉變得越來越像是喬暢。
陸绮的臉色微微一變,赫然看向喬暢。
“你要是在這兒失控的話,房貸可要加息三成!”
喬暢如被當頭棒喝一般,猛然驚醒。
就像人性的短暫回歸,壓制了靈異。
“你不鼓勵我還咒我呢?算什麼戰友啊?”
陸绮的臉上冒出一絲殘酷的笑:“你要在這兒失控,耽誤我大事兒,戰友可做不成了。”
要是在這兒失控了的話,他就得把喬暢和舌苔人臉一起處理了,活着出去的就隻剩他。
喬暢剛要說什麼,陸绮忽然看向門口,面色微微悚然。
怎麼了?
喬暢忽然聽到一陣仿佛踏在靈魂上的戰栗聲響。
哒哒哒,哒哒哒。
像貨倉開閘,如大壩決堤,密密麻麻數不清的人頭從黑暗中滾落了進來,頃刻間遍布整個二層。
陸绮面色微變,喬暢更是驚恐到臉色發白:“怎麼這麼多?”
人的力量有限,可從副本中拉來的天魔似乎無窮無盡。
人會死,即便是強悍如喬暢陸绮,也隻是死得慢一些。
可天魔不死。
隻能被削弱和封印。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人與靈異之間,絕不公平的抗争。
人頭密密麻麻地湧現,連之前受到壓制的吊燈也如受到了靈異的強化。
那吊着的男屍搖晃加劇,竟然在這吊燈之下,如秋千似的劇烈晃動起來,大片大片腐臭的水漬洋洋灑灑地飛濺、噴射到了四面八方。
陸绮低頭卻見——他戴着手表的腕子已在不知不覺間融化。
“陸隊?!”
在喬暢那一聲驚悚的呵聲後,陰冷的水漬順着手表叮當一聲掉落在地,發出一種清脆決然的瀕死回響!
即将消失之前,陸绮卻目光一沉。
強烈的求生意識如化作實體。
地上的表盤叮叮當當幾聲後,忽的自動打開。
表盤下細如發絲的齒輪緊密齧合,層層推動一個烏黑染血的齒輪開始轉動,它每一轉,似都殘餘震蕩了一點微弱的、詭異的人聲,帶着一種無法言喻的陰冷,
1個半小時前,下午2點。
隔離房間内的陸绮正躺在床上看書。
忽然,他的腦海裡直接響出了一種怪異生鏽的齒輪轉動聲兒。
齒輪轉動間,又似乎出了一種漏風的琴箱才會有的斷續樂聲,顯得詭異又空靈。
當這些轉動合在一起時,隻讓人覺得自己仿佛已脫離這世界、脫離了這段時間。
下午2點的陸绮仿佛意識到了什麼,歎了口氣。
從床上起身,一踏步,穿過一片黑色的間隙。
再踏步。
就踏出了這段時間間隙,踏到了下午3點半。
喬暢震驚地看向眼前的場景——怎麼陸绮幾乎要消失了,還會有第二個陸绮從安全屋裡走出來?
他剛想問,卻見新來的陸绮拿着表,對準即将融化的陸绮。
表針倒轉。
即将融化的陸绮立刻被還原到了幾秒鐘前!
安全屋裡出來的陸绮道:“我是下午2點的陸绮。”
啊?啊!
喬暢驚愕無比地發現,不止是第二個陸绮,隔離房間裡還有第三個,第四個陸绮,第五個陸绮這樣走了出來。
1點小睡的陸绮。
12點吃飯的陸绮。
11點追劇的陸绮。
甚至還有10點,剛洗完澡,新鮮雪白得像一塊裹在浴巾裡的小蛋糕的茫然陸绮!
五個陸绮就這麼重重疊疊的走了進來,越往前走,拆分越多,僅僅幾步,仿佛細胞分裂一樣踏出了無數個幻影,又宛如一段時間線被反複折疊拆分,從中出了無數個自己。
無數個陸绮就這麼矗在了地下二層的空間,有的在柱子旁邊走去,有的在門後踏出,有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對活蹦亂跳的腐爛死人頭戳戳點點。
利用手表的倒轉,把它們還原成了閉眼靜止,一個個如洩了氣踩到底的皮球,再無響動。
而目睹一切的喬暢,被這個場景裡蘊含的巨大轉折所徹底震懾。
話都說不出一句。
陸绮是普通員工時,他就暗暗拿自己和陸绮較勁兒,畢竟那時陸绮還是新人。
對方從無數次團滅任務中活下來,他固然佩服,可也隻是覺得——這小子很善于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