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這幾天平靜過頭了,景安王府也是。
平靜到快讓謝清槐忘記春節當日死了一個将軍。
“世子,陛下請您進宮一趟。”
直到皇帝派人來請他進宮,他才回想起來這幾日發生了什麼。
謝清槐内心有點不安,他害怕他和謝瀾的秘密暴露。
“真不知道這皇帝安的什麼心。”謝清槐暗自想。
自年後,這是謝清槐第一次進宮。
皇宮裡的對聯都換上了新的,燈籠還沒有卸下。
地上的積雪已經化了,要入春了。
“參見陛下。”謝清槐跪在大殿中,向皇帝端正地行了禮。
這裡不是含元殿,是宮中辦宴用的地方,皇帝突然把他邀過來,怕是不安好心。
周圍有三三兩兩幾個大臣,看着位分都不低。
謝清槐沒有上過朝,也沒有見過朝中官員,自是不認識他們。
“愛卿請起,入座。”
謝清槐被一名太監引到了一個離皇帝既不算遠,也不算近的位子,周圍坐着的大臣笑嘻嘻的向他問好。
“世子,好久不見。”
雖然謝清槐不認識,但是還是神色柔和,聲音清淺地向他們打了招呼。
又過了一會兒,大多數位子都坐下了人,隻餘離皇帝最近的旁邊的位子空的。
“景安王到。”太監尖細的嗓音從大殿外傳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謝清槐剛想那位子坐的怕不是沈珩舟,沈珩舟就來了。
“參見陛下。”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他入座。
“衆愛卿既已到齊,那就不必拘束,這是家宴,朕敬衆位愛卿一杯。”說罷,便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謝清槐跟着衆位大臣一同起身,也喝了一杯酒。
醇香濃郁,是好酒。
一行侍女從殿外走來,依次将佳肴美食端上桌來。
謝清槐拿起酒樽,微微搖了幾下,将目光投向了皇帝。
看不出來皇帝心裡想的是什麼。
他又看向皇帝座下的沈珩舟,他低垂着眼,黑色的官服穿在他身上,更襯得他劍眉星目,身形挺拔。
似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沈珩舟擡頭,直直對上了謝清槐的目光。
謝清槐笑了笑,舉起酒樽,一飲而盡。
沈珩舟見此,也微微笑了笑,喝了一杯酒。
旁邊的侍女見謝清槐喝的起勁,趕忙又給他盛了一杯。
“不知衆愛卿近日可曾聽聞,京中不太太平。”
堂下動碗筷的聲音頓時停了下來,一片無言籠罩了整個殿堂。
見無人應答,皇帝将目光投向了景安王。
沈珩舟放下了酒樽,端坐在那裡:“陛下所言極是。”
幾廂沉默,皇帝沒有再理會下面的大臣,而是擡手一揮。
一個太監低眉順目地從殿門外走進來,手上端了一個托盤,上面的東西用紅布蓋着。
根據謝清槐在22世紀看電視劇的經驗,一眼就知道那紅布下蓋得是什麼了。
他徐徐走到皇帝旁邊,另一名侍衛将紅布掀開。
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下面的官員頓時被吓得向後仰倒,叫出聲來。
“陛下面前,豈敢放肆!”那端着托盤的太監怒吼一聲。
謝清槐有了前幾次的經驗,這次顯得倒不是很慌,但還是很識趣地摸着自己的衣領,裝作受驚不輕的樣子。
沈珩舟還是那樣波瀾不驚,對于他這種經常上戰場的人來說,這恐怕都是小菜一碟。
有一位膽大的大臣還向前爬了幾步,眼睛瞪大,似是不敢相信。
“這不是……不是……張大人,張尚書……”
皇帝看着下面的人的反應非常滿意,緩緩站起身來,纡尊降貴地将那塊紅布重新蓋回了那顆人頭上。
他信步地走到堂下,背過身去,說道:
“想必衆愛卿都知道今日京城出了什麼事,還望衆愛卿謹言慎行,不要落得和張明禮一個下場。”
“大人們請便,咱家先告退了。”
皇帝走了,他身邊的太監也跟着他走了。
那顆人頭就被放在那個托盤上,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留了下來。
有不少大臣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景,又不敢禦前失儀,現在才吐了出來。
無人再動筷,無人再飲酒。
怕是有不少大臣以為今日是年後皇帝特來請他們一聚的,畢竟新年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宮宴都沒有正常舉辦、
結果竟是一場“鴻門宴”。(1)
昔日同僚如今卻以如此方式相見,誰能不驚心。
除了幾個大臣的嘔吐聲外,現場靜的可怕。
沒有人動,也沒有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