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慮依言閉上眼,随即便感覺到脖頸處一陣冰涼。不是季常殷指尖的那種冰涼,而是——冷。
她不由得瑟縮着聳了聳肩。
好像聽到了季常殷的歎氣聲。
好像聽到她在呢喃。
好像能感覺到她的氣息噴湧在自己鎖骨那邊。
“應該先焐一會兒的啊……”
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抵消了冰涼。
林慮不由得又往後縮了縮。
“好了,睜眼吧。”
入目首先是季常殷含笑的雙眸。看了她一眼之後視線下垂,看向她頸上佩戴的項鍊。
林慮浴室也跟着往下看。
項鍊是鍍銀的,前端還又懸着一片小小的草木葉子形狀的銀飾。
她擡手托起,輕捏着把玩。忽然擡眸,看向季常殷。
“季常殷,這是什麼葉子呀?”
季常殷回過神,笑,“這是……薄荷葉。”
林慮于是把墜着的小小一片薄荷葉舉到眼前,細細觀察記憶。她看了一會兒,似是感慨:“季常殷,你真的很喜歡薄荷欸。”
季常殷笑,“薄荷的清香很迷人,像是……長白山冰雪融化之後被風卷雲攜着路過人間的氣息。”
林慮眼含驚訝。季常殷差點就要以為她記起什麼。
然而并沒有。林慮最後還是隻說了一句,“哇塞,季常殷你形容的和我心裡想的一模一樣欸。”
季常殷垂眸去看那片薄荷葉。
她說的當然會和林慮心裡想的一模一樣。因為這個形容根本就是她自己說出來的。
在很久,很久,很久之前的某年某月某日。
那個時候的林慮跟她說,自己家的小花園裡面新種了一小片薄荷,她偷偷扒了幾株,聞着很好。
林慮說,“你知道嗎?薄荷的清香真的很迷人,像是,像是……像是長白山冰雪融化之後被風卷雲攜着路過人間的氣息。”
林慮說,“很好聞,而且。
“我其實感覺好适合你。”
所以她之後常聞薄荷。久而久之,身上也便沾染了薄荷香。
再後來,大學、畢業、工作,她用的幾乎所有香水都是帶着薄荷清香的。
連蘇呓之前也曾打趣說,聞到薄荷味兒就能知道一定是她來了。
這麼多年如影随形的薄荷香,其實說到底不過是那年那日那個女孩兒的一句“很好聞”“好适合你”。
她垂眸,掩去眼裡的波瀾。
幸好。幸好這份薄荷香沒有被辜負。
幸好她八年的固執沒有被辜負。
“所以,季老師。”林慮撥弄完脖頸處的小薄荷,朝她wink一下,“這就是你所說的——親,手,做的小禮物?”
季常殷的心思被拉回,掩唇輕咳,“這不是……我親手給你戴上了麼……”
“好吧,”林慮扒開衣領,将薄荷葉貼着身體放好,雙腿交疊“今天便饒你這一次。
“不過,”她側身,拿過放在餐桌上的杯子,“作為賠罪,這個杯子給我,好不好?”
“好。”季常殷傾身,“你想要的,都給你。”
“那如果我要你所有的杯子呢?”
季常殷疑惑,輕輕“嗯?”了一聲。
林慮别過視線,“……你喝過水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