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季常殷将菜單遞給服務員。服務員稍稍躬身接過，到了後廚。

季常殷拿出手機看一眼時間，九點零三。吃早飯麼，太晚，午飯又太早。所以這粥店裡空空蕩蕩，更讓人感覺到一種名為“尴尬”氣氛的蔓延。

林慮拿出手機無所事事，幾乎把所有APP都開了一遍，然後一一關掉。最後打開企鵝，看前兩天剛被莊舟拉進去的七年級班主任大群裡面的動态。

顧名思義，七年級班主任大群，就是七年級所有班的班主任共同建立的一個群，還有教導主任莊舟的存在，為了監督群内言論。平常就是接收一些通知，交流一些工作經驗和資料。

林慮發現自己自參加工作以來，消息框就莫名其妙又理所應當地多了好多群。

首先是班主任群，其次是語文教研組的大群，再其次是七年級語文教研群，還有十四、十五班的班級群。

林慮擡眼，就看見季常殷也拿着手機。

林慮點開七年級班主任的群，從成員列表裡找到季常殷。

昵稱就是“季常殷”，頭像則是一朵花。

林慮點進她的主頁，很空，沒有發過動态。介紹也很少，簽名什麼都沒有。她又擡眼看一看頭像，感覺有點熟悉。

指尖點進去，倒不是花，而是一盆多肉。葉子是粉色肉嘟嘟的，遠看真的很像是花。林慮忽然想起，好像是季常殷床頭那一盆。

不是自己的好友。林慮看着下面的“加為好友”心裡暗道。

林慮很快又切了私人賬号，翻到好友列表。在特别關心裡靜靜地躺着一個“季常殷”，分明不是剛才那個号，但頭像是亮的，說明在線。

“兩位的菜好了，”服務員端上飯菜，“請慢用。”

“謝謝。”兩人異口同聲。

季常殷吃飯時很安靜，但會偶爾看一眼手機。

林慮用舌頭頂一頂腮幫，也打開手機，将賬号切回來，點擊“加為好友”，然後若無其事地放下手機繼續吃飯。

季常殷的手機果然震動了一下。林慮一邊喝粥一邊偷瞄，看見季常殷指尖動了動，又放下手機，正面朝上且沒息屏。

似乎是和某個人的聊天框。林慮心神微動，莫名生出幾分好奇。她起身，故意夾了一筷子季常殷那邊的菜，順便瞟兩眼季常殷的手機。

季常殷見她忽然站起來，手中動作微頓，片刻後又繼續吃飯。

而林慮成功瞟到那個人的昵稱，是什麼Moonlight，月光。

什麼啊，還月光……林慮暗自吐槽，藏着一股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酸澀。

“咳，咳咳！”林慮将随便夾的一筷子的菜放進嘴裡，被辣味嗆到，也顧不得什麼昵稱了，伸手就拿起右邊略遠處的水杯，裡面裝的是酸梅湯。

一口冰涼酸梅湯下肚，辣味消了不少。林慮擡起頭想要若無其事地繼續吃飯，卻對上季常殷難以忽視的一言難盡的眼神。

林慮心裡的酸澀被忐忑壓制，心道，幹嘛用這種眼神看着自己，搞得跟自己把她非禮了一樣。

難道是方才夾菜沒有用公筷？林慮悄悄撇一撇嘴，又不是給她夾，也不至于非要那麼潔癖吧。

還是說，自己用的杯子是她的？林慮垂眸看向被自己喝了一大口放在右手邊的杯子，剛是滿的，沒有被人用過的痕迹啊……

不對！林慮再度看向杯子，她的杯子，她記得，她喝過的，不會這麼滿。

嘶……林慮心虛地瞄一眼季常殷，再看一眼自己左手邊。果然，還有一個杯子，裡面的酸梅湯隻剩下一點。

啊這……這怎麼說？林慮拿筷子戳一戳碗裡的粥，怎麼這麼狗血的劇情也能被她碰到啊，拿錯杯子？當初她大學室友給她看小說裡的這種情節她還不屑一顧來着，說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拿錯杯子。

好吧，打臉了。林慮用舌頭輕輕頂一下腮幫，她不正常。

……倒也不是那種不正常。

一直到吃完飯逛完商場買完禮物，兩人又回到地下車庫。坐了一周林慮的車，季常殷開門上車已經算是熟門熟路，甚至還記得她的車牌号。

“季老師，”林慮坐到駕駛座，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跟她聊一下，“我剛才吃飯時……是不是喝了你的水？”

“嗯。”就隻有短短的一個嗯。

林慮抿唇，很符合季常殷的性格。

“那我……”

“不用了，”季常殷兜裡的手機震了一下，“酸梅湯太冰了，我沒喝。”

“噢……”心裡竟然有一點小小的失落。

林慮挂擋，開車。白色的小車穿過車水馬龍的市中心，往城市近郊開去。車裡面，載着兩個各懷心思卻又奇妙地不謀而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