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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回 掣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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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亡一瞬,盛衰須臾,江山之姓實可易;

受命于天,史冊溢美,萬民慧目卻難欺。

曆經細細勘考,莫元舒又念及父親沉冤未雪,心内萬般悲戚,當下哽咽着啜泣出聲——再不忍觀,遂奪路而出,頗為踉跄。

自觀後奔回觀前,卻見迎面行來數位香客。

為首者年逾而立,通身清麗脫俗,眉清目朗,深具一番貴介之氣;次兩人大抵俱是弱冠之歲,形貌一流,舉止恣意。三人各簪雪柳花,彼此笑論古今。數十餘僮仆簇擁而前,一行前呼後擁,好不招搖。

莫元舒本欲離去,忽聞一聲“樸懷兄”,一時急切舉目追尋——結果避之不及,人亦未得,倒被仆役們狠狠掃去了一旁,隻好默然觀望。

那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直入女冠别院,繼而招呼着早開華筵。莫元舒确信“樸懷公”必在方才三人之中,此時深恨無緣得見,亦不肯輕易離去,一時于院外逡巡遲疑。

耳聽得院内歡聲笑語,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倒是幾名蹲在院外談笑的仆役瞧出了他的異樣,便遠遠地問了幾句。莫元舒心緒忐忑,卻仍咳嗽着依禮上前道:“我與樸懷有舊,願趁此時重續昔日奇緣,煩請先生代為引見。”

聞言,幾人相視而笑。

為首者奚落道:“我家老爺家盛族豪,朝野舊交不可勝計,焉知你不是招搖撞騙?”

莫元舒皺眉片刻,隻得央告遠處蹲着看熱鬧的道童賜下筆墨。待寫“昔日失見,今複逢于此,有語欲訴”時,深恐用語過分親昵,反倒惹人不喜,便寫下“癡癡先生欲請樸懷一見”,求那仆役代呈進去。

仆役見其神情不似作僞,惟恐當真是自家主子的故交,一時也應允下來。道童亦生出了興緻——不知崔學士何日有了這等病秧子作賓朋,當即散了離去之心,預備着看個分明。

仆役持書趕入院内,彼時崔文純正與女冠們把酒言歡。

女冠雖說身在道門,理應收斂心性,可惜如今綱紀廢弛,朝野一概耽于享樂,自然世風日下——英寰觀亦受紅塵侵擾,女冠們倒是個個濃妝豔抹,生怕被貴人冷落一旁。

眼見群芳争妍,那河東侯世子施璞樂不可支。隻因他是施世修獨子,平日錦衣玉食,未嘗有一事不順其心。瞧慣了庸脂俗粉,施璞偏生憐愛那倔強端肅之屬。恰好席間有一女冠,其号“明昃”,昳麗可人,又不願委身侍候,頗有誤落塵網之興味。

施璞動了心思,一直偷眼去瞥明昃。明昃亦暗望于他,二人彼此相視,頓時是一場赧然。

崔文純于首席看個分明,登時莞爾不語,引得側席楚尚楓亦搖頭失笑——此人表字正秋,乃是當今楚貴妃之弟,生得與其姊有幾分相似,素來通曉音律。

因楚貴妃得三生天子專寵,楚尚楓雖未有功名傍身,倒先獲官于禦史台察院,做了個七品監察禦史。

楚尚楓正為自己斟酒,早有女冠奉上簽筒,恭請掣簽。他揮了揮手中折扇,道:“而今樸懷兄尚且在座,自然應由樸懷兄先請。”

崔文純亦不多作推辭,一面自行伸手掣簽,一面笑道:“我平生從未有此一舉,卻是深畏不祥之語。若是吉言便罷,若是……”

話未說完,他已掣得一簽。

細辨其詞曰:

山川一夢外,

風月十年期。

楚尚楓從旁瞥見,忙道:“必是下人未曾上心,疏忽了這等語句。樸懷兄不必挂懷,快快放下便是。”

“倒也無須如此忌諱。”崔文純輕輕撚動着竹簽,沉吟道,“人生雖長,十年風月亦不易得。”

衆人已無掣簽之心,遂再度推杯換盞。

崔文純明言不以為意,心内亦憂懼所謂“風月十年期”應在儲君身上——自慮一貫深得今上恩寵,如今三生天子雖然春秋鼎盛,可黃泉路上本無老少之分,如若皇上壯年暴崩……他一時不敢再作細思。

正喟歎間,自家仆役奉上一帖。

彼時崔文純正心煩意亂,随意地觑眼一觀,旋即将帖子往案上胡亂一拍,不悅道:“我不識得什麼‘癡癡先生’!”

“是!小的趕他走!”那仆役恨得鑽心,隻當是遭人戲耍——當下嬉皮笑臉地于崔文純座前應付出來,見了莫元舒便變了顔色,怒道:“好大膽!欺負到你爺爺頭上來了!”

罵後仍不解氣,一掌便将其抽翻在地。

莫元舒本就病弱,如今受此一擊,但覺身子麻軟了半邊兒,隻得伏地喘息不止。看得這般情形,那道童當即心滿意足地站起身,遠遠走去了;河東侯及楚府仆役亦三三兩兩地笑着圍觀。

興許是看客增了崔宅仆役的膽色,他狠狠補了幾腳,直踹得莫元舒發髻散亂,口鼻湧出血來方肯罷休。

見其再無氣力,仆役冷笑道:“我家老爺不識得什麼‘癡癡先生’!今兒是宴請國舅爺并河東小侯爺的大好日子,你卻偏來添堵。爺爺饒你一命,不許你再近前一步!”

言訖,衆人返身入院,大門就此關閉。

……

待崔文純步出别院,門外再無人迹,惟餘三兩抹殷紅的顔色,甚是刺目。

崔文純皺眉問:“血從何來?”

“回老爺的話,這不是血。”為首的小厮笑着搪塞,“道長們忙着為萬世閣粉刷朱漆,可惜稍稍灑了一些,還沒來得及清理。”

聞言,崔文純也不再深究,繼而招呼施璞及楚尚楓往跑馬場發一發汗——二人自是應允。

跑馬場專為朝中權貴而設,于京華府外圈占了十餘裡的土地。三人選了各自喜愛的駿馬,而後并辔立于廄前。崔文純手搭涼棚,先瞧了瞧遠處的高舉旌旗的仆役,而後回首謂施璞與楚尚楓道:“先奪旗者勝!”

一聲令下,三人風馳電掣地駕馬前行。原本崔文純頗有優勢,可惜他的胃忽而犯了痼疾,一如刀割般劇痛,這使他不得不勒馬停步。另兩人一味向前,對此渾然不覺——最終楚尚楓奪魁,施璞屈居第二。

他們談笑着縱馬返回,彼時崔文純已由小厮們攙扶着費力站起。

“我乏了,或許是方才飲多了酒。”崔文純強顔歡笑道,“今日到此為止,咱們各自歸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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