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着自己最為忠誠的眷屬:
“那麼,你想我回答,‘可以’,還是‘不可以’呢?”
神主的聲音如夢似幻,輕輕含着笑意,如同惡魔般蠱惑人心。
現實裡的洛澤爾會毫不猶豫地抱上去,夢境裡的約斐爾,卻深深地垂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
“……不可以。”他回答的聲音啞到幾近痛苦,卻無比堅定。
與執掌“力量”權柄的洛澤爾不同,執掌“智慧”權柄的約斐爾本該是理智的代名詞。
不能被欲.望裹挾,不該被嫉妒吞噬。
不該像現在這般,一遍又一遍地沉溺在無恥的夢境裡。
這是錯誤,這是異常。
可以渴望神主,不能擁有神主。
而他,絕不會如洛澤爾那般貪得無厭,惹人心煩。
縱然……
鼻翼間感知得到神主身上模糊的香氣。
隻在第一次才聽到的、獨屬于神主的聲線,用着截然不同的語調親昵地落在耳膜。
低垂眼眸時,看見神主雪白細膩的肌膚……
……不能去想。
天使聽見神主極輕極輕地笑了一聲。
潛入他夢境裡,被他渴慕着、幻想着,又敬重着、不敢亵渎的神主,笑聲就像是冬日無法抵擋春天到來,草木遇水向陽便蓬勃生長,毫無阻礙地穿過他的軀幹,捏住他的心髒。
神主似乎覺得有趣,于是連說話時,語氣也帶上了若有似無地勾弄。
“——那麼,你現在在做什麼呢?”
說着不可以,唇瓣卻幾乎要挨到神主雪白柔軟的手背上。
以跪伏垂首的姿态,背後的羽翼卻早已展開,幾乎下一瞬就要将神主圈進懷裡。
那因順服而露出的頸線,凜冽而美麗;與約斐爾貼着腦袋藏匿在灰發的耳羽不同,用着洛澤爾模樣、卻在細節上暴露的天使,那雙耳羽垂落向下,興奮地翁張。
低下頭時,漂亮的喉結滾動起伏,藏匿着微不可查的引誘。
本該虛幻的、無知無覺的神主,此時那愛憐的語氣就像湖泊上的浮冰,随時都會融化進水底。
“——在你自己的夢裡,也想要試圖欺騙自己麼?”
約斐爾愕然擡頭。
他看見神主的面容一點一點從迷霧中清晰起來。
略帶稚氣的精緻眉眼,雪白的膚色,唇瓣像是花朵一樣柔軟。
沒有耳羽也沒有翅膀,少年的身形就像是清晨雨後剛剛抽出花苞的細枝。
明明是從沒見過的面容,卻讓約斐爾在這一瞬明悟,這便是他将要為止付出一切的神主。
神主有些漫不經心地笑了起來,約斐爾在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看見幾乎要徹底沉溺在這個夢境裡的自己。
“如果你覺得不可以,”
“那麼,現在是誰,在以這般裝模作樣的姿态引誘着我呢?”
花朵般柔軟的唇瓣微微翹起,一字一句,輕聲細語,吐露出甜蜜的香氣。
讓人置身天堂,又墜入深淵。
“——這位冒充洛澤爾的,不知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