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下，兩個人面面相觑，一時半會竟然分不清到底是誰更尴尬。

不過洛橙覺得是洛澤爾。

畢竟換位思考，要是被回放黑曆史的人是自己，估計現在洛橙已經要找地方躲起來了。

但是洛橙完全沒有想到，洛澤爾卻沒有半點害羞的樣子。

他定定地注視了洛橙一會，略顯蒼白的臉上浮出淡淡的紅暈。

聖天使将頭垂得更低，冰冷的手掌按住了洛橙想要抽離的手，用自己的臉頰和耳羽，輕輕蹭着洛橙的手心，喃喃自語：

“竟然……夢到了神主了嗎？”

【您的眷屬以為自己在做夢，要告知他真相麼？】

【A.當然呀！說不定洛澤爾會露出非常可愛的表情來呢】

【B.才不要。繼續演下去的話，會發生什麼更有趣的事情嗎？】

洛橙：……

洛橙：ovo？

原本以為是要被抓包，沒想到洛澤爾以為自己在做夢麼？

洛橙剛消下去的壞心眼，這會又重新浮現出來了。

他眨眨眼睛，甜甜地笑了起來。

洛橙毫不猶豫選擇了第二選項。

“是哦，這裡是洛澤爾的夢境哦。想不到嘛，明明先前還想被我懲罰的洛澤爾，竟然會在無人知曉的夢境裡夢到我。”

神主裝模作樣地指責着，尖尖的小虎牙若隐若現：“洛澤爾，這可是大不敬啊~”

神主慢悠悠地拉長語調：

“讓我想想，怎麼懲罰你才好呢？”

被捉弄的聖天使臉上紅暈更甚，抿着唇不說話。

【您捉弄了您的眷屬，心情+1】

【您的眷屬被您捉弄了，心情+1】

【聽到您準備懲罰他，洛澤爾心情+1+1+1】

【洛澤爾當前心情：（開心）】

洛橙：“？”

輸入着互動文字的洛橙呆了呆：……

我自己加心情很好理解，洛澤爾為什麼會加心情啊？

這個心情狀态是認真的嗎？

洛澤爾并不知道自家神主怎麼吐槽的自己，垂着仿佛沾着松雪的長睫，低沉的聲音也在這樣的氛圍下顯得無端地勾人：“您要如何懲罰我呢？”

說話時，洛澤爾擡眸望了洛橙一眼。

那雙原本還有些冷淡的眼睛，此刻就像是落滿了星星一眼，帶着灼熱的光芒。

洛橙被驚豔到了，小小地哇了一聲。

洛澤爾原來這麼好看的麼？

隻是，“……就這麼期待懲罰麼？”

洛橙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了，沒忍住加重力度多捏了一下洛澤爾的耳羽，疑心自家這隻雙面派天使是不是暗地裡有着什麼特殊癖好。

他可不是那種喜歡搞虐待的家夥啊！

偏偏洛澤爾還抑制不住那般輕喘了一聲，又急又黏糊的聲調，弄得遊戲前的洛橙都忍不住面紅耳赤起來。

“如果是您的話，什麼懲罰我都可以接受。”

眼睛濕漉漉的天使用一種非常暗啞又惹人犯罪的聲音說。

與此同時，出現在洛橙眼前的是非常之不妙的提示。

【您的眷屬心情+1+1+1】

清醒點不要再加下去了洛澤爾！

洛橙有點頭皮發麻。

他真沒什麼特殊愛好啊！

洛橙默默操縱遊戲裡的自己離洛澤爾遠了點。

察覺到洛橙下意識的躲避，洛澤爾的神情明顯淡了下來，那點陰翳再次從他俊美的眉眼裡浮現出來了。

“……為什麼呢，我主。”他極輕極輕地說，聲音幾乎化在空氣裡，“為什麼不懲罰我呢？為什麼要這樣無視我呢？”

這位在洛橙面前從未流露出任何攻擊性的聖天使，此刻表情模糊在陰影下，竟然多出了幾分陰翳。

“哪怕是在我的夢裡，您也不能滿足我的願望麼？”

洛橙：？？

洛澤爾還在喃喃自語：“果然，我是無用的。或許約斐爾會比做得比我更好吧，我隻是僥幸提前遇見了您而已。如果約斐爾找到您的話，如果是他們先遇見您——”

他忽然不說話了。

在如此喪氣的情況下，洛澤爾安靜了一小會。

明明神色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郁氣，那雙灰色的眼眸卻折射出冰冷的色調出來。

可洛澤爾卻沒有繼續自哀自怨，他開始兢兢業業地給洛橙安排之後的事情，聲音一點一點恢複了平靜。

他在交代，比如大概什麼時候可能會有人過來迎接洛橙，洛橙回到神國要怎麼做，誰誰誰比較靠譜，不要給大家太好的臉色不讓有些天使大概會得寸進尺……

洛橙都聽不下去了。

洛橙先前都不知道，原來看似寡言少語的洛澤爾，竟然能夠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先不說“約斐爾”是誰，這一邊表情陰郁得像是男鬼，一邊用喪氣的語氣說着這樣周到得叫人頭皮發麻的安排是怎麼一回事？

他直接掐住洛澤爾的下巴，不許天使低頭，強迫洛澤爾擡起頭看着自己，眉頭一擰，反問道：“那你呢？”

下意識躲避洛橙落在自己臉上手指的洛澤爾動作一頓：“……什麼？”

洛橙不滿道：“你說了這麼多有關于未來的事情，那你的位置在哪裡？”

“我的未來沒有你嗎？”

“你不想和我一起創造新的未來嗎？”

屏幕裡的那隻天使好像被問倒了一般，好半晌沒有任何回應。

……

一開始，洛澤爾的心情有些微妙。

神主暧昧不明的态度讓洛澤爾不敢再以唯一的近侍自居，可就這麼遠離洛澤爾又無法抑制心底的不甘。

他隻能不遠不近地綴在洛橙身後，在洛橙休息後，把所有天使趕跑，隻留他一個守在洛橙門前。

洛澤爾絲毫沒發覺自己行為的異常，隻是想要更靠近神主。

如此近的距離下，天使敏銳的嗅覺，讓他能夠清晰地嗅聞到神主身上的氣息。

全部的心神感知，都黏在仿佛無知無覺的神主身上。

唯有這樣，才能夠安撫洛澤爾心底蔓延開來的不安。

可寂寥無聲的夜晚，讓白日沉澱的思緒重新湧動起來了。

洛澤爾在想，或許那個時候，心情波動起來的，不僅僅隻有他自己。

明明神主完全沒有回頭看過洛澤爾，但先前那種仿佛被神主暗中注視、觀察的感覺，如同探出腳尖試探的鳥雀，輕巧的、不帶任何偏重的目光，再一次暧昧卻無情地攀爬上了洛澤爾的身上，讓洛澤爾難以克制地從眼眸裡溢出一點深色。

……神主那個時候，在想什麼呢？

那雙漂亮的眼睛，凝視他的時候，又到底是在期待什麼呢？

不知不覺中，洛澤爾睡着了。

洛澤爾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放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