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染的運氣還挺不錯,第一個碰到的人是雛森。
雛森沒想過強大如藍染的這般厲害人物竟也有轟然倒塌的時候。心裡不免替藍染感到虎落平陽般的委屈。不過也不好表現的太過于傷感,不然恐怕會傷害了藍染的自尊心,這般想着,雛森臉上波瀾不驚的靠近藍染,替藍染治愈身上狼狽的傷痕。
雛森到底還是溫柔細膩,體貼入微的。隻是這回多了一些理性在裡面,并不像往常那般哭唧唧的。
很快藍染身上就大好,一如正常人般可以随意活動。
治療途中相對無言,藍染是個很健談的人,但首次在愛慕自己的女孩面前如此丢臉,藍染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哪怕是遇到葛力姆喬之流也比遇到雛森要好啊,藍染心裡的陰霾又加重了些。
“如你所見,我統轄的虛夜宮被那人破壞了,我亦是被她拉下神壇。雛森,今後你有何打算?”藍染面上還是強裝鎮定,率先開了口詢問道。
“我不知道。我不想考慮這些事情。”雛森直截了當的說出口,言辭間意外的有些冷漠。兩人相處間刻意回避眼神交彙,雛森也覺得氣氛尴尬。
怎麼會這樣呢?自己難道是頭腦一熱才會跟來虛圈這種毛都沒一根的地方嗎?雛森不禁在心裡懊惱,曾經令她無比瘋魔無限上頭的藍染隊長,此時這般平靜的坐在自己對面,雛森反而要退後幾步,以前那種瘋魔和上頭愈發不真實了。
也許是被青岚收走了力量,他的鏡花水月失效了而已。他以前對雛森的種種暗示和引誘,可能隻是借助了鏡花水月的能力罷了。如今恢複了事情本該有的面貌,雛森隻覺心有餘悸後怕連連。
畢竟,藍染從來沒有把她放在心上,一開始就是設計和圈套。為了這麼個滿心滿眼全是算計的男人,付出自己的全部心血還要被他捅一刀,當真不值得。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雛森,你變了。”藍染早就察覺雛森的異樣,隻是雛森不曾言明。
“或許是從你不再讓我稱呼你為‘藍染隊長’那個時候,就開始産生動搖了。從我抛棄五番隊的精神丢出死霸裝和隊章的時候,這種動搖就加深了。”雛森起身,背身而立,仰頭看天,烏雲已過,月光皎皎。隻是今時之月遠不及那時心中的白月光。雛森明白,這天蓋是假的,月光也可能是假的,所有一切皆是虛妄。
那時的白月光灑在前來救援的藍染隊長身上,光彩熠熠,讓人舍不得從他身上挪開眼睛。藍染隊長偉岸的形象刻印在記憶最深處。
雛森暗自歎息,低垂着頭,這樣美好的記憶也變得迷糊起來,碎成無數個光圈慢慢消散。
“别這樣,雛森。你回頭看着我,好嗎?”藍染幾乎是用乞求的語氣低聲說道。
“藍染隊長已經死了。請您别說這樣的話了。您是藍染大人,虛夜宮的主人。即便您失勢,我還是會對您采取必要的保護措施,盡我所能護住您的生命安全。”
藍染原地僵住。雛森不再迷戀他,自己應該感到釋懷,安心才對。不過終究是這落差太大,藍染心裡怅然若失也是自然。
“您還有力氣嗎?可以的話請跟我一起吧。雖然我不知道該去哪裡,但你跟我在一起,應該會安全一點。”雛森淡淡的說道。
“不用,一直以來受你照顧,我很感謝。如今我大勢已去,你留在我身邊隻會牽連你受委屈。”藍染很快适應當下局勢,冷靜而又客氣,如此,藍染也不會感到愧疚。
雛森沒有糾纏,信步走遠。藍染看她離去的背影,雛森始終沒有回轉過頭。
“哎,這也算是回歸正常了吧。”藍染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虛夜宮科技研究所,第8十刃的行宮。
我獨臂抱着烏魯奇奧拉出現在薩爾阿波羅的地下控制室,兩個人身上的血污把端坐在椅子上的薩爾阿波羅吓了一跳。
“尊駕這是……”薩爾阿波羅不是不認識我,隻是當面見到我還是不敢相信。
“想必你在這間控制室都已經觀察完畢我和藍染的戰鬥。我能出現在你的面前,讓你這般不能接受嗎?”我的聲音因為許久的戰鬥而變得低沉沙啞,如今從我口中說出去的話語更是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壓迫感。
“沒有這回事……恭喜您,青岚大人,登頂虛圈,榮登虛夜宮王座。”薩爾阿波羅倒是乖覺,立馬改換了态度,一連串的使用敬語就像他以前跟在藍染身後那樣。
“我的丈夫,需要好好治療。”我給他一個眼神,他即刻會意,叫來部下搬出擔架将烏魯奇奧拉小心翼翼的送去醫療處。
“還有我的手。”我丢給他一截我的斷臂,剛好砸進他的懷裡。
“啊呀!”他似乎吓了一大跳。驚慌失措的捧起我的殘肢。
“不應該呀,你平素研究這些東西,怎麼還會感到恐懼?”
“因為是青岚大人您的手臂……所以小人才感到惶恐……”
“是嗎?我記得你曆來看不慣我,處處針對于我,前不久不是還叫我‘小賤·人’來着?您的一聲‘大人’我可不敢當,在你們看來,我不過是一個供你們消遣的玩意兒罷了。”
“小人該死!冒犯了女王陛下!請女王陛下恕罪!”薩爾阿波羅一頓谄媚的話術,又忙不疊的給我跪下表現他的馴服和虔誠。
看到他這般狼狽滑稽的模樣,我心裡暢快許多。
“行了。快給我把手接好。以往恩怨一筆勾銷。”我也不想讓他太難堪,給他個台階下。
“這……”他卻顯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吞吞吐吐道:“我雖然是個科研人員,但醫療方面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醫療部門處理比較好。我怕我能力欠佳,萬一接的不好,小人這條命可不夠賠給您啊……”
他見我沒有答話,害怕我又要為難他,趕緊改口道:“現世來的那些少年裡面,名為井上織姬的那個女孩,可以完全複原您的手臂,也可讓您免遭接手之痛。”
“混賬!我既然坐在了虛夜宮的王座上,所有虛圈的生物都要聽我的,你是自己人,自己人辦事這般推诿,是何居心?你到底是在效忠于誰?”我自上而下凝視着他,輕蔑和壓迫感更甚,威嚴不可亵渎。我隻要稍微一動怒,體内靈壓不受控的向四周侵蝕而去,薩爾阿波羅在我面前隻有瑟縮發抖的份兒。
這家夥,真是表面一套背面一套。我還依稀記得他在屍魂界之時是如何引誘我與他聯起手來,他曾經是如何吹噓我做王他輔助之類的高調言論,如今,我真坐在了他所謀劃的王座之上,不知他心裡是何感想。
切身感受到我恐怖的靈壓,他再無任何言語能訴,哆哆嗦嗦捧起我的斷臂,領我到他獨有的工作區域。
我的身體經由薩爾阿波羅診斷,并沒有出現進一步損傷的迹象。看來不管是出于虛化還是靈壓提高的原因,總算是抵擋住了藥丸的副作用。
我的右臂複位,隻是截斷處有一道顯眼的傷疤,這傷疤本可以塗藥慢慢恢複,但我不屑于用藥。傷疤,是女豪傑的勳章,更是我到達頂峰的象征。
烏魯奇奧拉完全蘇醒過來,在得知我要做他們的王,虛圈的王,并沒有什麼大的反應。我還在擔心他會不會介意我是個人類或是介意我是他妻子,所以不要與任何權力沾邊之類,看來是我迂腐了,他并不在意這些事情。
“以前我不願意你去争搶,想把你套牢在我的身邊,那是因為我的力量在你之上,所以想要保護好你,不願意你冒險。如今你有了比我強的能力,你想要做什麼就去做吧。你的人生應該由你自己掌控。”
烏魯奇奧拉平靜的靠在病床上,兩隻手放在我的手上,目光看向我斷臂處的傷痕。
“謝謝你,老公,你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你我攜手,一起統領虛圈,守衛虛夜宮内外。”
“不了。虛圈不毛之地,殺戮和吞噬永無止境。你的守衛,沒有意義。”
“我可沒說要改變你們虛的生存規律啊。虛吃魂魄,死神守護魂魄,人類得以繁衍不息。我不會打破任何一方的平衡。我隻需要站在很高的地方,看着一切,阻止有能力打破此種平衡的人就好。”
“我沒興趣。你之前不是還向我誇下海口,等你變強之後,要讓所有世界互通,我們虛圈可以和屍魂界互市貿易,友好往來的嗎?”烏魯奇奧拉還記得我曾經的無心一說。
“是我幼稚了。所有世界一起欣欣向榮歌舞升平似乎不太可能。有一方強勢必有一方弱勢。虛圈能跟屍魂界勢均力敵我就放心了。”
“我想去現世,和我們的孩子在一起。我想陪伴着他,見證他的成長。這是我漫無止境的虛無之中最有意義的事情。”烏魯奇奧拉擡起眼眸,眸光溫柔。
“你去現世沒有人類生存技能傍身,如何帶娃讨生活?”孩子送往現世的這些日子以來,大概都是靠蘿莉和梅諾莉四處打工維持生計。也不知道龍弦先生他們能否給點救濟。
“你可太把你老公看扁了。你們區區人類的求生技能,還能難倒我這個瓦史托德級别的上等大虛?”烏魯奇奧拉難得露出一點微笑,盡量不用炫耀的語氣說道:“你回現世隻能打螺絲,而我就不一樣了,我可以去搬磚的,也可以去擡杠。”
我當他要說出如何不得了的工作,還以為他要去人類世界上山為王或是下海為寇,沒想到他還能想出搬磚這樣的生活方式來。也是,他在虛夜宮藍染手下習慣了搬磚,叫他幹别的,他也不會。
“那你要選個相對安全的工地,不要惹火上身,不可牽連孩子和同伴。”我叮囑道。
“我做事,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