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然被她過于濃烈的怨意驚到,心情變得極為複雜,“小師妹,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師父身上出現了走火入魔的征兆,有些事或許并非他真心想做,而是心魔作祟。”
“心魔會讓他去找天陰之體?”楚樂顔紅着眼睛看向他,“他那樣清冷孤高的人,真的會被心魔影響?”
張長亭在她心中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存在,他強大威嚴,是整個萬劍宗的保護傘,也是她最倚仗的人。
她不相信他會被心魔控制。
“你從前也并非如此,”顧修然歎氣道:“不會在後院當整日啼哭的婦人,遇到事情也從不退縮,若我知曉你會變成如今這般,我亦不相信。”
楚樂顔蓦然睜大眼睛,沒想到會從一向寵愛自己的大師兄嘴裡聽到這樣的話。
“師父現在昏迷不醒,與其怨他恨他,不如想想該如何将他喚醒,屆時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告訴他,我是你的大師兄,會一直站在你這邊。”
顧修然的聲音溫和而又平靜,讓楚樂顔也跟着冷靜下來。
她擦幹臉上的淚痕,苦笑道:“你說得對。”
“自從跟師父結契後,我便一直蜷在這後院裡,喜怒哀樂全都與他相關。”
“他待我體貼,我欣喜若狂,他偶露倦意,我心痛不已……我都快忘記自己從前是什麼樣子了。”
楚樂顔站起身,對顧修然道:“走吧,我去看看他。”
顧修然暗自松了口氣,帶着她往丹峰的方向而去。
自師父昏迷後,便被送到了丹峰,找最厲害的醫修診治,可惜并沒有什麼成效。
微蓁悄然跟在兩人身後,心中思索着剛才聽到的話,與話本裡大相徑庭。
張長亭和楚樂顔結契後,一直很甜蜜,結局寫到二人飛升,獲得永生之後便戛然而止。
原來這其中還發生了這麼多事嗎?
是長坵老祖故意作祟?還是他本身就是話本裡極其隐晦的一環?
眼看二人進了丹峰,微蓁取出隐身法器跟進去。
推開緊閉的屋門,萬劍宗掌門和幾位長老都圍在床邊,神色看起來十分凝重。
“師弟久久不醒,多半是被心魔蠱惑了神智,”掌門歎氣道:“這心魔如此根深蒂固,恐怕已經蟄伏多年。”
“是啊,”其他長老也跟着歎氣,“若早些牽制,何至于此。”
奈何張長亭過于孤傲,遇到什麼事都要自己解決,從未想過宗門也可以成為他的助力。
“掌門師叔,”顧修然帶着楚樂顔走進去,“讓……師娘來看看吧。”
“也好。”掌門對身側的丹峰峰主道:“他二人已經結契,可否有辦法讓她喚醒師弟?”
“師弟昏睡不醒,并非真的醒不過來,而是故意蒙蔽神識,怕心魔占據他的身體。”丹峰峰主沉聲道:“即便喚醒,若無法壓制心魔,恐怕依舊會……”
“這樣昏睡下去,又要讓我等多少年呢?”楚樂顔垂眸望着張長亭俊美至極的臉龐,“你這樣無異于自裁。”
她對丹峰峰主道:“我與他有道侶契約,可以進入他的識海,讓我試一試吧。”
衆人面面相觑,“他的識海非常危險,若你也被心魔蠱惑……”
“我想瞧瞧那心魔究竟是什麼樣?”楚樂顔道:“讓他甯願背棄當初對我的承諾也要與天陰之體雙修,我着實好奇。”
掌門長歎一口氣,“如此,便依你。”
丹峰峰主很快使用秘法,讓楚樂顔的神魂進入了張長亭的識海。
微蓁不知道識海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張長亭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師父有反應了!”顧修然欣喜道:“他很在乎師娘。”
“定然如此!”衆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張長亭,警惕他被心魔徹底奪舍。
微蓁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暗道心魔可能就是長坵老祖,他發現黑蛟的身體無法渡劫後,便把主意打在了張長亭身上,想占據他的軀殼,李代桃僵。
可惜張長亭并非黑蛟那樣的配角,他能暫時蠱惑對方,卻無法奪舍。
張長亭受制于毒誓,隻能跟他周旋,導緻楚樂顔情緒崩潰。
那天陰之體,恐怕不是張長亭享用,而是長坵老祖提出的要求。
他看出張長亭同楚樂顔情緣深厚,想借此來離間二人,削減張長亭的氣運,從而增加自己奪舍的可能。
但張長亭甯願昏睡不醒也不肯對他就範。
微蓁不知道自己推測的對不對,畢竟話本裡的男主是不可能真正背叛女主的。
張長亭一直不見醒,隻是眉頭皺的很緊,看起來很痛苦。
醫修将大量補靈丹塞入他的嘴裡,緩解他的疼痛。
不知過了多久,張長亭猛然吐出一口鮮血,緩緩睜開了眼睛。
“師弟!”掌門立刻撲了過去,高興道:“你沒事吧?”
張長亭眼神有些渙散,艱難開口道:“救……救樂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