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遊雲寺,遊雲寺是我長大後自己去居住的……”
“當時陛下大怒,于是把母妃罰去冷宮。母妃心傲,這麼多年來也不肯向陛下服軟,一直住在冷宮,她不願出來,陛下也不讓她出來……”
“自住進冷宮至今,母妃第一次向陛下示好,就是請陛下接我回宮……”
“陛下給了母妃兩個選擇,要麼接我回宮,要麼她出冷宮,二選一……”
“為了母妃,也為了自己,我隻好讓自己變得有價值,做陛下想做的事,讓母妃早日離開那地方……”
二皇子頭枕在花謝腿上,悠哉地述說着往事,平靜得好像不是在說自己的事。
在寺廟長大後,二皇子逐漸懂得自己的身世,或許是叛逆,或許是為自由,有一天,他獨自離開了原本所在的寺廟,跑到了橫陽縣,以遊僧的身份進入遊雲寺。
在遊雲寺無人看管的日子裡,二皇子頗為自在,漸漸喜歡上了那裡,便住了下來。
兩年前,他在後山偶然救了一個少女,之後,那少女便時常來找他,聽他講禅。
他知道她是為了躲避家裡的煩心事,一開始冷漠待之,漸漸的,他覺得有個人陪着說話,打發時間也不錯。
為了維持他高僧的形象,面對她時,除了講佛法,他總是沉默寡言,安靜聽她唠叨家中的龌龊事。
每每她受委屈,都來找他傾訴,抱怨父親不公,說要報複欺負她的人。
但是,她沒有動手過。
她下不去手。
這是個膽小心善的丫頭。
知她被選入宮後,他便幫她一把。不然,别說在宮中活到二十五歲了,十五歲她都活不到。
花謝順着懷裡人的墨發:“殿下這回是不是立大功了?能讓蘇貴妃離開冷宮了嗎?”
跟蘇貴妃在冷宮生活過一個月,花謝覺得蘇貴妃挺怡然自得的,過得不錯。
現在聽二皇子說的,是否離開冷宮已經不是蘇貴妃能掌控的,這麼看來,那悠然的态度或許隻是蘇貴妃的表面。
二皇子緩緩睜開眼:“這得看陛下的意思。”
在太陽落山之前,花謝跟二皇子入了京城。在天黑之前,他們回到了皇宮。
二皇子殿所。
“花謝,外面是不是很有趣,說給我們聽聽。”
“對啊,對啊,我們沒出去過,花謝你就講講吧。”
小落子和兩個小内侍圍着花謝轉,纏着她說新鮮事。
二皇子面聖去了,居所裡無事,大家就擱這聊天。
花謝笑道:“路上風景是美,但趕路奔波,我有點吃不消,無心欣賞美景,殿下又顧着辦差事,連逛街都少有……”
“倒是你們跟我說說這宮裡的趣事。”
花謝無法保證這些小内侍們不是宮中哪位主子的眼線,二皇子去的地方涉及查案秘事,她可不敢多說。
她仔細瞧他們的眼睛,看被拒絕的他們都有什麼反應。
“也是,花謝這一路想必很勞累,好好歇着吧。”
“我們不打擾花謝了。”
“宮裡能有什麼趣事,什麼時候說都行,花謝你先休息。”
小内侍們識趣,沒有多問。
最後,小落子留下收拾花謝用餐後的餐具。
“花謝,皇後那邊已經給咱殿下選好了妃子人選,不過陛下還沒同意……”
“這次你跟殿下出宮,伺候殿下也有苦勞,想必殿下定不會虧待你的……”
“好了,不提這些事了,你早些歇息吧。”
小落子跟花謝唠叨了一頓,然後端着碗筷離去。
望着同僚離去的背影,花謝呆坐了一會兒,拍了拍自己臉,叫自己不要多想。
禦書房。
“你是認真的嗎?”案台後,皇上一身龍袍,氣質威嚴,看着二皇子墨眉微鎖。
二皇子筆直站着,面對皇上,一臉恭敬:“陛下,兒臣隻求對陛下盡忠,為陛下分憂解難,對母妃盡孝,另外,也就求一點我歡喜,再無所求。”
皇上笑了一聲:“呵!說的一口好話,你這麼不給皇後面子,不怕得罪人?”
二皇子面無表情:“陛下言重,皇後母儀天下,寬仁厚德,豈會與我小輩計較?”
皇上輕歎口氣,一揮手:“周家蔡家事大,朕得好好考慮,你先回吧。”
“兒臣告退。”二皇子躬身行了一禮便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花謝一如既往的陪伴在二皇子身邊,陪着他去戶部當差,陪着他出宮逛街,陪着他去玲珑寺找和尚的麻煩……哦不,是去玲珑辦差事。
半個月後,皇上身邊的太監帶着聖旨來到二皇子的殿所。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人跪拜,一頭霧水,好奇又期待,不知道皇上有何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封二皇子左惠海為安陽王,準許離宮安居,賜府邸一座……”
“宮女花謝,原謝氏女謝浣蝶,封安陽王王妃……”
聖旨簡單明了,一聽就懂。
跪地的人除了二皇子,皆是震驚。
跪地垂頭的花謝早已目瞪口呆,後面說的什麼都沒聽進去。
我聽錯了吧,聽錯了吧,錯了吧,了吧,吧……
她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頭埋得很低,完全反應不過來。
直到一隻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起來:“你要跪到什麼時候,人早走了。”
花謝這才回神,接着就聽到旁人的道賀聲。
“恭喜花謝……”
“還花謝哪,是恭喜王妃才是……”
“對對,恭喜殿下,恭喜王妃……”
“恭喜安陽王,恭喜王妃……”
宮人們不斷道喜,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怎麼花謝就成了王妃?
不管怎麼回事,這時候,他們恭喜就對了。
宮人裡面就數小落子最興奮了,他押對人了,希望花謝不棄他。
“殿下……”随意地掃了大家一眼,謝浣蝶湊近二皇子,一臉急切,滿眼疑惑。
二皇子笑着把手中的金黃聖旨丢給秦栗,然後拉着自個王妃進入寝室。
“丫頭想說什麼?”安陽陽坐下,把小人兒拉到自個懷裡。
謝浣蝶掙紮了一下,掙脫不開,努力冷靜地道:“殿下,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你不高興?”安陽王撫摸她的臉。
“殿下,事情沒這麼簡單?我,我受不起……”謝浣蝶不是不高興,隻是,茫然無知更讓她害怕,“貴妃娘娘呢?”
如果,她成為王妃是蘇貴妃無法離開冷宮換來的,那她就成罪人了。
安陽王笑道:“不必擔心,母妃也得以回歸陽祥宮。”
謝浣蝶更加不解,皇上這麼大方?
安陽王摟着她,不再賣關子:“隻是,我們又要離京了,呵呵,也好。”
他看着她:“父皇想拿下周知南建立在外域的商會,首先是阻止周知南擴大勢力,其次就是奪取,如果皇家不能取代周家,那便毀掉……”
“總之,不能讓周家掌控各國經濟,這種力量,隻能是朝廷隻能是皇家擁有……”
“蔡家那邊,倒不是那麼嚴重,但也要處理,蔡家有其他人負責……”
“父皇封我為王,放母妃出冷宮,封你為王妃,就是讓我遠離京城,明面上做個閑散王,暗裡對付周家……”
安陽王捏捏謝浣蝶的鼻子:“你嘛,你身家簡單,沒有牽扯,我辦這事,不能再有第三方勢力加入,恐生意外……”
“周家這事,要麼最後一切歸我皇家,歸我上周,要麼毀掉一切,明白嗎?”
謝浣蝶眨了眨眼,緩緩點頭:“我明白了。”
她娘家沒背景,不會跟皇家争,若二皇子的正妃是其他有勢力的家族,一定會跟皇家搶奪周家商會。
“這麼說,我這庶民的身份還是一大助力。”她笑着捧上他的臉,越看越歡喜。
安陽王蹭蹭她的手,像隻貓兒:“丫頭,現在相信我了吧,别整天胡思亂想的,咱們就要去搶周家的财産了,你敢不敢做?”
“敢!”謝浣蝶氣焰燃起,眼神堅定。
隻要跟着他,她什麼都不怕。
安陽王笑笑:“丫頭,就要滿十五了吧,要不咱們的洞房花燭夜提前了?”
說着,他橫抱起她。
“殿下……”謝浣蝶嬌聲細語,漸漸聽不見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