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風在睡夢中把周知南賣了:“太醫院醫籍,上千份藥方,農耕學書,煉鐵鑄劍術。”
明是沉默了一下,繼續問:“周家有什麼目的?”
一個曾經能主宰一國官員的前途的前大臣,掌握着龐大的财力,他所追求的事物,絕對不再是簡單的更多的财富。
劉風嗓音如呓語般回道:“聽說周知南想把商會擴展至域外。”
明是又問了幾個問題,最後道:“你醒來後,銀衣隻是普通的端茶倒水的丫鬟……”
“明日上午,你用過早餐後,就去與周知南道别,提出帶銀衣一起離開,魯班盒被丫鬟收拾好,你不必在意……”
“提前離開的理由是,域外馬匪猖獗,你的商隊遭遇了馬匪,需要去處理……”
“離開周府後,你乘馬車去西谷街的周記米鋪後巷。”
商隊遇到馬匪的事,剛才明是從劉風口中得知。
“是。”劉風毫無抵抗之意,如在夢中。
明是下了最後一道指令:“你睡着吧。”
劉風閉上了雙目,呼吸平緩。
明是下床鋪,把撒落床鋪上的物品收入錢袋中,放在枕頭旁,伸手在男人身上一抓,讓他平躺着,順便把被子給他蓋上。
現在要的是事情順利,人要是着涼受寒生病了,行程恐出意外。
明是拿起黑盒子細瞧,露出明顯的微笑:“有趣,這就是魯班盒。”
“魯班盒是什麼?”花謝清眸泛着好奇的光芒。
明是回道:“就是機關盒,這種物件裡頭往往藏有暗器,一擊斃命。”
花謝心有餘悸,還好她沒打開。
“此事嚴重,還是由殿下定奪。”明是将盒子塞入寬大的袈裟下,“你在此等候,小心。”
花謝連連點頭:“大師也小心。”
明是離開後,室内安靜,花謝呆坐一會兒,起身來到床邊,看躺着的人雙目緊閉,沒有任何動靜,又攝手攝腳地離開,生怕吵醒他。
環顧屋内一圈,花謝歎了口氣,從櫃子裡掏出一床被子蓋在身上,然後趴在桌上。
翌日,天還沒亮,花謝就醒了。
她一直安靜呆着,天亮後,劉風醒了。
花謝仔細瞧着劉風,他自然地拾起枕頭旁的錢袋,不見昨夜的恍惚模樣,與被催眠之前無異。
她記得昨夜明是對劉風的催眠,默默出門為他端來水,伺候他洗漱,然後送來豐盛的早食。
早餐順利結束後,劉風不見異常地開口對花謝道:“我等會兒就要離開,現在去跟周老爺辭行,你收拾行李,跟我一起走,爺不會虧待你的。”
花謝順從道:“是,奴婢會照辦。”
劉風離開後,花謝收拾衣裳,櫃子裡還有一箱書籍,十幾本,是關于遊記和農業的書籍,不知道是不是客人的。
昨夜她就看到了,注意力被魯班盒吸引,忘記提這事,不過這事不重要, 她打算等會兒客人回來再問。
花謝把書籍箱子搬到桌上。
行李很快就搞定,閑下來後,花謝就考慮着要不要回住處收拾東西,考慮了一下,她覺得沒必要。
進府時,花謝身無一物,除了一身舊衣裳和一瓶能緻人昏睡的藥。進府後,她領了兩身下人服。直至今日,她進府也才三天,今日是第四天。
藥物,花謝随身攜帶,同一間屋子的姐妹們,也沒什麼感情,沒必要回去道别。
況且,花謝進周府目的不純,還是與他人保持距離的好。
半個時辰後,劉風回來了。
花謝指着桌上的行李問道:“爺,這箱書也是你的嗎?”
“不錯。”劉風沒有檢查,“我已與周老爺道别,提了你的事,他同意了……”
“走吧。”
花謝按耐住心中的激動,笑着回道:“多謝劉爺不棄之恩。”
她立刻背上裝衣裳的包袱,雙手捧着書箱,有些重,能堅持到乘馬車。
劉風回西域,路途遙遠,不可能走路或者騎馬回去。
劉風倒也體貼,伸手把箱子抓過去,就走出房間。
花謝趕緊跟上去。
在去大門的路上,路過的下人看到花謝跟着客人走,有的低聲議論,有的不在意,有的人看她有羨慕有同情,眼色各異。
花謝心跳加速,生怕出意外,好在順利地走到門口。
花謝走出周府大門,望了周圍一眼,沒看到什麼值得注意的人事物。
周府大門外一側停着一輛馬車,車上已坐好一名車夫。
車夫多打量了花謝兩眼,沒什麼表示。
“去西谷街周記米鋪後巷。”劉風吩咐車夫。
“是。”車夫不明白主子為何更改目的地,但毫不起疑。
他們就是來上周做生意的,劉風喜歡逛各國的集市,不管是城中心的富人聚集地,還是普通百姓彙聚的區域,這些地方有時候會出現不少有趣的貨物。
随劉風上了馬車後,花謝坐在門口,感覺馬車動了起來,滾鹿鹿地行駛着,她還是沒放松。
柳風坐在裡面的小木榻上,整個人都很安靜,不知在想什麼。
大概兩刻鐘後,馬車停了下來,花謝心中充滿期待。
這時,她隐約聽到誦經念佛的聲音,渾厚洪亮,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在人耳中層層疊疊的回蕩,覆蓋人的意識。
花謝頓覺好困。
她有過經驗,立刻掐自己手背,她忙看向劉風,發現他又陷入了那種迷離恍惚的狀态中。
“善哉須菩提佛……”
這時,熟悉的聲音仿佛在花謝耳邊響起,随之車門打開。
花謝看到了熟悉的臉。
她裂開笑容,忍住沒出聲。
“姑娘久等了。”明是大步垮上車,然後指指門外。
花謝發現明是手裡端着那件魯班盒,她沒多逗留,立刻下車去。
站在巷子裡,她左右望望,發現一個方向立着一道熟悉的偉岸身影,她立刻跑過去。
來到那人身前,花謝仰着小臉,帶着喜悅輕喚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