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謝衍川不知道,在路知眼裡,他的地位已經上升到潛在的反叛勢力就是了。
“勿诠,我今日要帶你家主子進宮一趟。”
路知聽到要進宮,非說要回寝殿更衣,姜述也沒有跟人進寝殿内室的習慣,便與勿诠一起守在門外。
“你家主子許是會在宮中過夜,晚膳不必準備他的。”姜述對勿诠說。
勿诠點了點頭,對姜述的話完全贊同。
兩人又聊了幾句,路知便出來了。
“啧,穿白色啊,好久不見你這麼穿了。”姜述上下認真打量了一圈路知:“今日突然看到,真是起了我一身的雞皮疙瘩……噫——白蓮花重現了。”
“少調侃我。”路知給了姜述肩膀一拳。
路知第一次進反派路知的寝殿,當天就讓勿诠将寝殿整個都從内到外重新布置了一番,那些金銀裝飾,還有衣櫃裡的那些花衣服,都一股腦地讓勿诠打包收進了倉庫。
不過路知最終還是留了幾件白袍子,其中就包括身上這件銀絲竹紋袍,也就是他第一次開衣櫃穿的那件。
他其實是喜歡白色的,但想着反派路知穿白色就是為了僞裝,自己如果經常穿,又感覺不是那個滋味了。
所以路知讓勿诠給他重新定了好幾套簡單素雅的衣服,多為清淡的竹青色、松花色的錦袍常服,試圖塑造些文人風雅之感。
不過今日畢竟是要去見路衡,路知也隐隐地有些期待。
他想着路衡把房間布置得那麼白,給他準備的換洗衣物也是白色,估計也是喜歡的,便特意又去換了一身白袍。
“是真的啊。”姜述還在一旁叽叽喳喳:“你這一個月不穿了,突然穿這一身出來,倒讓我生出些以往的不适來了。”
“不适你就忍着。”路知瞥了姜述一眼,對勿诠擺擺手:“走了。”
“但這仔細一看,又覺得哪裡不一樣了。”姜述和路知并排走着,還不忘扯扯路知寬大的袖子:“以前總覺得你穿的一身白是假意清高,矯揉造作,但今日一看……現在的你竟也将這身銀竹穿出些淡然的風雅來了。”
“殿下這一月來改變不少,頗有種脫胎換骨之感了。”勿诠無意應和了一句,将路知扶上馬車:“殿下若是出宮了,記得提前派人通知屬下來接。”
路知随意應了,内心倒如風起雲湧般悸動,自己這穿書,還真算得上脫胎換骨。
“哎無妨,反正坐的是我家的馬車,到時我把他送回來便是。”姜述躍上馬車:“出發吧。”
“殿下、姜大夫慢走。”勿诠在車下行禮告别。
路知對勿诠擺擺手,放下車簾。
姜家車夫一抽馬鞭,馬車在一陣轱辘聲中拐出東宮。
路知穿書一個月,第一次坐馬車,少不了些許好奇,偷偷打量着馬車内部的布置。
姜家的馬車雖是不大,但裡面的布置倒是齊全,軟墊厚實舒适,車前還有塊小桌闆放了些墊肚子的點心茶水。
姜述每次來找路知都是隻身前來不帶侍從,此時的他自在地給自己倒了一盞茶,又給路知倒了杯。
“我這馬車比不上東宮的,不過今時不如往日,隻能委屈你跟着我的馬車進宮了。”姜述将手中茶杯推給路知:“嘗嘗,顧渚紫筍,路衡賞的,今日我特意帶來,要不是你我還喝不着。”
路知見姜述有意照顧自己,對他客氣一笑。
“不委屈,你這馬車坐着足夠舒适了,沒必要比較。”路知拿起杯子吹了吹茶葉,淺啜一口:“嗯,香氣馥郁如蘭,入口回甘。但我并不擅品鑒,也隻能評價出這幾句。這茶葉好壞入我嘴怕是嘗不出什麼差别,算得上暴殄天物了。你要是喜歡,回頭多問路衡讨些,想來他也不會拒絕。”
“那先多謝了,你既然這麼說,他定不會拒絕。”姜述也端起茶杯:“不過品茶也就那麼回事,你這不是能聞出香嘗出味,算不得暴殄天物。”
“這麼擡舉我,真是少見。”路知斜撇姜述一眼:“一盞茶值得你對我說感謝,不膈應的慌?”
姜述倒是樂了:“你也太淡泊名利了些,這一盞值千金,你這算千金買我一個謝字。我身價難得這麼高,膈應什麼。”
“什麼淡泊名利,我這是雙瞳如豆,不識貨罷了。”路知也笑,放下瓷玉茶杯:“我看淡泊名利的是你,醫者仁德無價,且不論是否用千金買你謝字,這千金又不是從我兜裡出來的,左右都是我賺了。”
“噗嗤——”姜述沒忍住:“哎,勿诠這話說得沒錯,你還真像是脫胎換骨一般。”
路知沒想到勿诠說者無心,姜述倒聽者有意了,忙擺擺手道:“人哪有什麼脫胎換骨,隻不過是僥幸得了些徹悟的機緣,想要改頭換面重新做人罷了。”